第165章:林清红出谋划策
放榜后的几日,对江临而言,无时无刻都不在煎熬。
他将自己反锁在屋内,日日夜不能寐。
不过两三日,他的眼底便布满了血丝,脸颊也凹陷下去,整个人愈发暴躁易怒,看谁都像是在嘲笑自己。
小厮苦不堪言,若非送饭送水,都不敢靠近半步。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滚!”
一道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临儿,是我。”
门外传来林清红刻意放柔的声音。
沉默一会儿后,房门还是开了。
一股酸馊味袭来。
门外,林清红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裙衫,未施粉黛,眼下带着与他相似的青黑,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红姨,你怎么来了?”
江临面容憔悴,哪还有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
林清红侧身进屋,用一方丝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语担忧地说:“临儿,我很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这些天来,也就林清红来过了。
江临微微一顿,心中涌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临儿,你别听那些人乱说,他们嫉妒你的才华罢了。”
“再说了,你不过一时失意,有何可怕的?”
林清红温柔软语,真怕江临彻底消沉下去了,毕竟她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虽然……他不太能指望……
林清红叹了叹气,又拉着江临坐下,目光扫过他狼藉的房间和憔悴的面容,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鄙夷,语气却愈发温柔:
“临儿,你可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你忘了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吗?”
“那荷花池底的小丫鬟……”
“你若倒了,谁还能护着我?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是了,虽然官差并未拿他们问话,但此事终于是头上悬着的一把大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了。
江临一个激灵,恐惧瞬间压过了颓丧。
林清红见他神色震动,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继续煽风点火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振作起来,在你爹面前挽回形象。”
“再说了,一次童试失利算什么?”
“你去寻侯爷,诚恳认错,就说你已知晓学问不足,日后定当洗心革面,闭门苦读,恳求他为你延请名师,在下一次科考中一鸣惊人,光耀门楣。”
“侯爷终究是你亲爹,见你如此上进,岂会不心软?”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江临被她的话语鼓动,灰败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出路。
“红姨,你说的对,我还没输,我也不可能输给江砚。”
“我要念书,我要考取功名,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尤其是娘和江砚,统统付出代价!”
看着吧,他才是那个有才华的人。
江临霍然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袍,便要往外冲。
“等等!”林清红叫住他,细细叮嘱,“记住,态度一定要恭顺,言辞要恳切,知道了吗?”
江临胡乱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放在心上,便直奔江屹川的书房而去,让林清红更愤恨了。
要不是只能依靠他了,何以多费口舌?
然而,他被两个下人拦住了。
“三公子留步,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也不能进?”
江临正要发作,却听得紧闭的书房门内,隐约传出一阵男女调笑的靡靡之音。
女子娇滴滴的嗔笑声,夹杂着江屹川沙哑的低语,清晰地透出门缝。
他们在干什么,已不言而喻了。
江临的脸瞬间涨红,没想到他爹不仅风流快活,甚至还将青楼女子带回了府中?
不远处,林清红也跟来了,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由得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翻涌着深深的怨毒。
呵。
呵呵呵。
该死的江屹川,这是在打她的脸吗?
林清红又气又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在想到正事后,愣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款款走上前,对那下人柔声道:
“这位小哥,烦请通传一声,就说三公子有紧要之事求见侯爷,关乎科举前程,片刻即走,绝不会打扰侯爷雅兴。”
那下人认得林清红,又见江临确实一副有正事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转身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下人出来了,做了个请的手势:“侯爷让三公子进去。”
“哼!”
江临整了整衣冠,压下心头的屈辱和怒火,推门而入。
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甜腻的香粉味扑面而来。
只见书房内一片狼藉,杯盘罗列,江屹川只穿着宽松的寝衣,襟口微敞,面色潮红地半躺在软榻上。
一个身着桃红色轻纱裙,云鬓微松,媚眼如丝的女子正依偎在他怀里,纤纤玉指拈着一颗葡萄,欲拒还迎地往他嘴里送。
那女子眉眼精致,身段风流,正是近日让江屹川流连忘返的杏红。
见到江临进来,杏红非但没有回避,反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眼波流转,在江临身上打了个转,软绵绵地对江屹川道:“侯爷,这就是府上的三公子嘛,果然是一表人才。”
“但听闻前几日去看榜,出了好大的风头……”
她话语轻柔,但那“风头”二字,却咬得格外意味深长,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江临何曾受过一个妓子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
一时间,江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杏红厉声骂道:“哪里来的下贱坯子,也敢在侯府放肆?滚出去!”
“够了!”江屹川阴沉着脸,丝毫没给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面子,“杏红姑娘是客,谁准你如此无礼?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想到他落榜之事,江屹川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他真是不中用啊。
“你整日游手好闲,念书也不行,倒学会在府里耍威风了?”
“我……”
“你什么?难道我还说错你了吗?”
江临被噎得气血翻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想到林清红的叮嘱,还是强忍着屈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爹,儿子知错了。”
“儿子以往荒废学业,致使此次童试失利,给侯府蒙羞,但儿子恳请爹再给儿子一次机会,为儿子延请一位严师,儿子定当闭门苦读,潜心向学,必在下一次童试中拔得头筹,绝不辜负爹和娘的期望!”
这话声泪俱下,仿佛真心悔过。
然而,江屹川只是冷眼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请夫子?这是后宅之事,向来由你娘打理。”
“但……”
“你既有此心,自去求你娘便是,来寻我作甚?”
呵,请夫子得花多少银子?
不去找乔婉,竟来找他?是脑子不好使了吗?
江屹川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行了,没见我这正忙着?出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说完,他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江临,伸手又将那掩嘴轻笑的杏红揽入怀中,调笑道:“美人儿,莫让这不懂事的扰了兴致,来,陪本侯再饮一杯……”
江临僵在原地,跪着的膝盖传来冰冷的刺痛,但远不及他心中的寒意。
他看着眼前这淫靡荒唐的一幕,听着爹爹毫不留情的拒绝和那妓子压抑的娇笑声,所有的希望和尊严,在这一刻被践踏得粉碎。
好!
不念就不念,难道他会稀罕吗?
江临猛地站起身,因为用力过猛而踉跄了一下,却还是一步未停地冲出了书房。
身后,隐隐还能听到那令人作呕的靡靡之音。
江临缓缓停下,感受到了一阵深深的彷徨,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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