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文武姻亲的典范

    十月份，辽东已经十分寒冷，海运只剩下最后短暂的不到一个月的窗口。
    如果不是之前源源不断运来大量抄家得来的粮食、食盐、衣服和武器，明军集结的15万大军，自己就会出现巨大的后勤问题。
    幸好有备无患，两次大平叛让朝廷财政充裕，手中直接掌握大量粮食，不用急于速战速决省银子和粮食。
    熊廷弼这些天心情很不错。
    他早年当过辽东巡按，现在又担任辽东经略，很清楚辽东的民心非常不稳，辽军在主力覆灭以后，剩下的这些要不屡战屡败已不堪大用，要么墙头草可能投靠努尔哈赤。
    所以解决办法很明确，调九边主力、南军精锐云集辽东，以客军震慑辽军溃兵，并先守后攻消耗建奴。
    这个战略很明显就是最可靠的方式，但是成本也是最高的，需要大量银子、军械和粮食。
    再加上老熊不报团，不对文官们集团的利益服务，坚决遏制走私、用人不看私人关系，几乎成为官场的活靶子。
    然后现在......全解决了~
    看着一辆辆大车满载着大米、面粉、衣被和武器，源源不断地从盖州方向赶来，他心中燃起了必胜的决心。
    “有这样厉害的陛下，前线将士怎能不打胜仗？”
    他又往城里望去。
    京营已经重整为新的京军，兵马的精神面貌全都变了，不仅武器装备精良，而且军纪严明、杀气腾腾。过去京营让人联想到花架子兵，可现在谁敢说他们比九边主力弱呢？
    “京军征讨兵团......以后这支兵马将征讨立功，而不是在京城享福，真是大明之幸啊！”
    熊廷弼已经能看到不久后大明武将再次崛起，自己虽然是文官，可并不像一些文官那样对武将崛起很警惕。
    所以他一定会跟多数传统文官混不到一起去。
    这时有几个脚步声逐渐靠近，他转身一看便笑了。
    为首一员高大彪悍又英气十足的女将军朗声道：“禀告熊经略，京军征讨兵团共计九千八百七十六人，半数至辽阳、半数在盖州、凤凰城一线，已全军布置到位。”
    “好！咱们这次京军征讨兵团要发挥关键作用，务必尽快熟悉辽东地图和气候。秦副将，你们可要对严寒有些心理准备。”
    老熊专门提醒秦良玉这一点，是担心这些四川出身的将士，扛不住辽东的寒冬。
    秦良玉抱拳回道：“请经略放心，我们不分来自四川、浙江还是湖广，现在就是大明的京军，陛下能让我们来，我们就一定能扛得住严寒！”
    这话里面专门说到湖广，其实京军征讨兵团里面川、浙兵有一半，还有一半是蓟镇、宣大、山东人为主，湖广的只有十几个。但是专门说湖广，是因为熊廷弼是湖广人，老熊能扛得住，他们其他南方将士也一样能扛得住严寒。
    熊廷弼当然也听出来了，如果是别的文官，见到女子、武将这样说话，很可能心中不悦，可老熊反而高兴。
    “武将就该有些脾气，要是唯唯诺诺的，反而血性不足呢！”
    他心里想着，将领的气质对军心和气势影响很大，秦良玉这样就对了。
    “好，秦副将那就做好准备，冬季大战有你们发挥立功的机会。”
    “是！”
    秦良玉禀告后先走，旁边巡按张铨留了下来。
    熊廷弼赶紧凑进一步，指了指秦良玉的背影：“张巡按的亲家母？”
    张铨笑了笑：“正是，小女张凤仪嫁给秦将军的儿子马祥麟。”
    “甚好，甚好！”
    熊廷弼和张铨是真的看得起武将的少数文官，这位张铨更是跟秦良玉结为儿女亲家。这在一些传统文官看来实在是有辱身份，但张铨是山西卫所军户出身的文官，虽然跟传统文官们都是进士，但自幼耳濡目染本就不排挤武将。
    秦良玉、张铨市文物姻亲的典范，他们的子女马祥麟、张凤仪，都是忠义卫国的英雄。
    这就是卫所制度本该起到的效果，例如张铨、孙传庭等山西卫所出身的文官，知兵能打仗还忠诚不忘本。
    熊廷弼问道：“听说石柱秦将军以后算是京城人？石柱开始改土归流？”
    “熊经略说对了一半。”
    “哦？你说说。”
    张铨跟亲家和女儿、女婿都有联系，对于此事更清楚一些：“陛下确实开始改土归流，但为了局势稳定，也尽可能让当地忠诚的土官土民待遇更好，采取升迁式改土归流？”
    “升迁式改土归流？也就是升官、升职位，以弥补改变地方官位、地位世袭的损失？”
    “正是如此。”
    熊廷弼心想，陛下真的厉害啊，战略上坚决，战术上细致，何愁天下不定？
    张铨也补充介绍了一些细节，目前天启皇帝的改土归流非常稳重，对于那些忠义有功的土司，放开手提拔任用也迁到繁华区域。
    但是并不直接给石柱、酉阳等土司直接改为流官，而是先流官与土官结合。例如石柱任命了一位知府衙门里的同知和通判，他们给新任土司马祥麟打配合。下面的县也是类似，部分官员变为流官，实行土流结合，逐步过渡。
    “那土官、流官有矛盾怎么办？”
    张铨凑近说道：“听说陛下先以忠义的石柱、酉阳做试点，如果搞得好可作为榜样，如果土官流官有矛盾则及时介入。土官升职调走，流官平级调走，继续土流结合试点。”
    原来如此，对当地土官其实待遇很不错了。
    老熊又展开联想，其实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叶赫女真等部落，之前也算是一种土司。只可惜朝廷不仅没办法推动他们逐步改土归流，还因为之前支援高丽、大战倭国主力，导致辽东空虚衰落，让建州给崛起了。
    一切的改土归流，都必须以实力为基础，然后才能恩威并施、试点推进、树立榜样、逐步贯彻......
    熊廷弼猛然想到一个主意。
    “对了，陛下派了大军入辽东，听魏公公和王侍郎说，陛下也很快就会来。这样的话，打败建奴未必能灭之，却可以推动漠南蒙古投降，从一些小部落开始改土归流啊！”
    张铨听他这么一说，知道确实是个办法。
    他们赶紧动手写一个分析和奏疏，也许很快就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