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皇太极的手腕

    努尔哈赤气晕了，一晕就是一整天。
    建奴就算千方百计严守秘密，也根本没守住。
    因为越是守着秘密，越是人心不稳，甚至有人以为努尔哈赤死了，四大贝勒马上就要内讧了。
    皇太极当机立断，召集所有牛录额真，告知大汗非常生气，闭门思考如何将教训明军。
    八旗军心才稍微安定。
    努尔哈赤醒来以后，又强撑着到各旗走了一圈，连敲打带拉拢让八旗齐心协力，对付非常狡诈的熊廷弼。
    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和五大辅臣当然忠心，也暂时放下彼此的矛盾，先集中力量对付强敌。
    可二贝勒阿敏心里面非常躁动。
    “明国不像抚顺关那样追击中埋伏，也不像萨尔浒一样四面出击，更不像铁岭开原时军心涣散、内奸四起……”
    人心思变，阿敏本就与努尔哈赤有仇，内心自然不再看好努尔哈赤，觉得他打不过明国的，最多在辽东的山里面当一个大号山大王。
    “可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轻举妄动，那老家伙杀心极重，道听途说就会大开杀戒，再隐忍蛰伏一段时间吧……”
    努尔哈赤和他几个儿子、五大辅臣当然是每天吹嘘“女真满万不可敌”，但阿敏都不那么信，更别说女真中的其他部落。
    老的建州女真支持努尔哈赤，可是被他征服吞并的海西女真部众，心里面也都在打鼓。
    更别说被屠灭上层、下层被瓜分的叶赫女真，本就跟建州女真是死仇，现在有的人更是觉得建州女真迟早完蛋。
    努尔哈赤也不是不知道，他打算杀一儆百，对叶赫女真的残余者来一场清洗。
    皇太极与五大辅臣的扈尔汉等人感觉不能这么做，八旗一旦自己人杀自己人，未来恐怕不好征服其他人为己所用。
    扈尔汉劝道:“大汗，我军要通过打胜仗、抢东西，拿到好处从而凝聚人心。如果真的屠戮已经臣服并加入八旗的叶赫女真，恐怕咱们兵力更少，敌人会很开心啊。”
    努尔哈赤面色不悦，有点不耐烦地磨了磨刀:“扈尔汉你知道的，咱们八旗里面有建州女真、建州蒙人、汉人、海西女真、叶赫女真……
    这么多不同部族，一直以来叛变者不少。可八旗为什么能令行禁止？因为咱们的刀比他们快！谁敢不听命令就杀谁！”
    他忽然面色一沉，眼中凶光四起:“我儿诸英有异心，我杀了他！我弟弟舒尔哈齐有异心，也杀了！仇人叶赫如何杀不得！？”
    扈尔汉吓得连连点头，虽然他是五大辅臣之一，可终究不是爱新觉罗家族。有的话最多点一下，可不敢忤逆努尔哈赤。
    大贝勒代善与费英东、额亦都、何和礼等人也不敢多言。
    四贝勒皇太极却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是真正收人心树立威望的时机。
    虽然跟努尔哈赤提出不同意见有很大风险，但政治本就是风险中求机会，他现在有把握。
    “汗父。”
    “嗯！？”
    努尔哈赤没好气地瞪了皇太极一眼，他知道这个儿子有头脑，但一直觉得他不够血性，还不喜欢他母亲，所以一直不算很喜欢他。
    皇太极面无惧色地说道:“大汗是女真、蒙古与汉人共同的大汗，您是高瞻远瞩、征讨四方的领袖。叶赫有人该杀，不宜由大汗和咱们建州动手，应该安排更下面的人来做。”
    “……哦？让更下面的人来做？”努尔哈赤以为皇太极要劝阻自己，没想到不是。虽然表面脸色依旧严肃，但心里一下子就高兴了不少。
    皇太极微笑道:“父亲，叶赫那些家伙人贼心不改，气到父亲真是各个该死。儿以为当然要惩戒，不过一些可杀，一些可让他们做死兵。死也要死得给父亲做点事，这才能出口气。”
    努尔哈赤高兴地一直点头。
    汉人讲究父在前君在后，所以叫父皇、父王。女真讲究君在前、父在后，所以叫汗父、君父。
    刚才皇太极先非常恭敬地称大汗，提出大汗是领袖，杀叶赫下面人足矣。然后又称父亲，非常关心自己的身体和心情。
    这让他感到非常欣慰，心里想着:“如果代善、莽古尔泰像他这样有心就好了……他俩不争气，皇太极要是有本事，可以考虑一下。”
    努尔哈赤对皇太极一直算不上喜欢，现在也最多是考虑一下，还要看看他的表现。
    “吾儿这两点建议不错，具体怎么做呢？”
    皇太极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家中没啥地位，能比私生子阿巴泰强许多全靠自己的本事。
    后金有难，代善、莽古尔泰反而添乱，天将降大任于自己也！
    “汗父，可以用咱们麾下的汉人，借他们的手杀叶赫不满者。杀完以后，我们再挽救叶赫剩下的人，惩戒一下汉人。如此两者相斗，最后都被我们拿捏。”
    拉一派打一派，作为上位者再把被欺负的那派收心，厚黑学的基本操作。
    努尔哈赤可不懂，皇太极却精于此道。
    “……可以啊，你继续说。”努尔哈赤可不会因为这一点建议就满意。
    皇太极眼中一亮，拿出压箱底的办法:“汉人得罪了叶赫女真，只能靠我们，给我们死战立功才能在我们女真人里有地位。叶赫部众被我们收心，必须做死兵以报答。
    这两股兵要立刻用起来，听说草原上今年风调雨顺、牛羊肥美，可挟科尔泌征讨收编小部落，以提振士气！”
    打草原东部其他蒙古部落……
    打不动大明，选择打高丽，果然得到大批粮食与降军。
    现在还打不动大明，那就打草原东部科尔泌以外的部落，一定也能得到许多牛羊和降军。
    费英东、额亦都、何和礼、扈尔汉四位辅臣都觉得此举甚妙。
    就连跟皇太极关系一般的代善，都心里惊叹起来:
    “八弟还真有本事，他母亲地位那么低，但是老婆是科尔泌的，对草原的消息很灵通。别人还真没他清楚草原的情报。”
    努尔哈赤看到众人的士气提振起来了，皇太极确实值得信赖:“吾儿可落实此事，争取这个秋天结束前，我们就能征服草原东部，冬季返回过个好年。”
    五大辅臣劝不动，皇太极却做到了。
    如果真让努尔哈赤暴走屠叶赫，那后世慈禧就是叶赫女真一脉，怕是从根就给断了。
    不论历史还是此时，皇太极地位提升，叶赫一脉才走出被敌视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