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承书 扰得他心里很烦躁。
江澄子只看了一眼信息, 就把手机扔在一边,继续晃着腿计划着接下来要干什么。
今天她没有去工作室,可以有一天的悠闲时间。中午睡了个懒觉, 到现在半下午了,总觉得还是得做点儿什么才不算白费了这一天的时光。
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 她把主意打到了钱上。
其实,她名下有很多资产。
她有家族信托基金, 从十八岁起就可以每年领上百万。
还有家族企业的股份、证券和基金, 都有专门负责自己财务管理的职业经理人代为打理。虽然每个季度会有固定的报告, 但她从来没认真听过,所以自己也不清楚进出账。
另外,还有不动产。她不知道具体的数量和位置, 唯一知道的,是她在市中心黄金地带有一栋三层的门面,市值已经破亿,每年的租金也是上百万。
之前因为跟家里赌气,所以这些钱都没有动用, 过了几个月窝火的日子。
现在终于可以回到挥金如土的大小姐生活了,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那些冬眠的小钱钱。
之前她只负责刷卡,从来没有关心过账面上的数字, 反正也用不完。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 在宋秉文的压迫下过了一段穷日子, 江澄子第一次对钱产生了些概念,也似乎看得更重了一些。
于是, 她一时兴起从床上腾起来,打算自己去收租。
体验一下包租婆的快乐。
江澄子记得,上个月经理人给她例行汇报的时候, 提到市中心的门面上一个承租方不租了。但因为地段很火爆,所以马上又有了下家,租金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两点签协议。
她立马打了个电话,说她要亲自去收钱。
她做事一向迅猛,不到十分钟就火急火燎地坐进了车里,翘着腿晃悠,喜滋滋地盘算着,打算收完钱就拿去买包包。
她要最简单粗暴地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
与她的财务经理人汇合后,便一同前往那栋门面。
在车上,经理人向她汇报说,这一位承租方是一名从事艺术行业的青年才俊,预计会将场馆用于文艺演出和展览项目。
江澄子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点点头。
到了目的地,司机下车打开门,江澄子下车,站在路边,打量着那栋她之前几乎没有踏足过的建筑物。
地段确实不错,人流车流都充足。而且建筑占地面积很大,视野广阔,正好处于十字路口,四通八达,交通便利。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衡量,都是一处绝佳的地产。
难怪经理人会说,这门面奇货可居,完全不缺承租方。
江澄子没打量多久,就迈步进去了。经理人陪同在身侧,小心地对她叮嘱了两句,说价格方面已经谈妥,这是出租方市场,所以姿态可以高一些,不让对方觉得有回旋的空间趁机压价。
江澄子嗯了一声,正想说她就是负责来收钱的,你去谈就好。
忽然,她定住了脚步。
她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站立在落地窗前,面朝窗外望着,身形清瘦而挺拔。
江澄子很是出乎意料,试探着喊了声: “承...书哥?”
那人闻声转头,眉眼和宋秉文有几分相似,只是没那么精致,却也没那么清冷,多了几分亲和感。看到江澄子时意外之余又有些惊喜,笑了起来,背后是正盛的阳光,露出的齿间白亮,眉眼温柔,恰如小时候见到的一样。
“小澄。”宋承书叫了她的名字,声音温和。
宋承书,宋秉文的堂哥,宋家的长房长孙。
他们从小就认识,江澄子还挺喜欢这位哥哥的,跟他弟弟宋秉文完全不一样,总是笑眯眯的,人很友善。比宋秉文那种假惺惺的表面文质彬彬实则腹黑刻薄高出不知道多少,既不会出言讽刺她,也不会管教她,更不会嫌弃她。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江澄子惊喜地朝他走过去。
“刚回来一周。”
“那你是以后就待在国内发展了么?”
“嗯,是的。”宋承书道,“我开了家艺术公司,所以来看看场馆,以后或许用得上。”
“所以,那个承租方......”
“嗯,是我。”
江澄子知道,宋承书一直跟艺术行业打交道。之前去法国留学学艺术后,一直在那边也是做这一行。现在看来,回国也没有改变方向。
宋家是靠生物制药业起家,医药板块一直是家族产业的主力。但实际上,宋家还涉足了艺术产业,算是版图中的一个分支。当年宋老爷子之所以将念头打到了艺术业上,也是像寻常富豪一样,钱挣得多了,总想着附庸风雅不至于显得太暴发户,也为后代弄点儿高雅之物装点门面,提高门楣。
但因为祖产的重心不在这里,所以自然也不会给这种镶边的产业投入太多,利润和权重方面,自然是比不上老本行医药业。
宋家老爷子当年分置产业的时候,将利润最大的医药板块给了小儿子家,也就是宋秉文的父亲这一房。而将后来涉足的艺术板块给了大儿子那一方,也就是宋承书的父亲。
也正因为如此,长子一房一直都颇有微词。但因为宋秉文的父亲做得好,将医药业规模又阔大了数倍,也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将其夺过来。
眼看着这里又要传给宋秉文了,长子一房将要彻底被边缘化了。
但宋承书似乎不甚在意,专注于艺术行业,回国后创办的书颂文化艺术有限公司依旧耕作于艺术业方面的事务,负责承办展览和文化艺术交流活动。
所以,他打算租下这个地方。
宋承书今天跟场地方约了面谈签约的事宜,但之前的联系人一直是那位经理人,没想到这个产权的所有人竟是江澄子,寒暄之后再次确认道:“这地方真是小澄你的?”
江澄子点点头,将来的路上经理人的话抛在了脑后,慷慨道:“承书哥要租的话,肯定便宜些啊。”
她打算直接在经理人给她说的价格上再降5个点。
“你做得了主?”宋承书笑着半开玩笑似的问道。他以为是江家的产业,江澄子不过来替她父母收租。
“当然,这个是我全权所有的,租多少我爸妈从来不过问的。钱也是直接进我账户的。”
“那我就谢谢小橙子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宋承书冲她眨眨眼。
“好哇!”
江澄子吩咐经理人另外去准备一份合同,和宋承书当场签了约。
经理人本来觉得这门面价格完全不用降低的,但见江澄子豪爽大方欢欢喜喜的模样,想着对方一定是她比较看重的人,她乐意就好。她作为为老板提供服务的工作人员,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利落地又备了一份合同。
租赁的事宜搞定后,宋承书带江澄子去吃了饭。
许久未见,相逢甚欢,这顿晚饭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宋承书没有他弟弟宋秉文那股抠劲儿,点了满满一桌的菜,让江澄子放开了吃。
之前江澄子一直都有控制饮食,但是在宋秉文那里过了段苦日子,也就不那么忌口了,这段时间都有好吃的就吃到痛快为止。
就这样,两个小时后,一直到晚上八点过,两人才走出了饭店。
江澄子全程都很开心,直接将和宋秉文拍毕业照的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出门的时候,突然“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
“怎么了?是忘带什么东西了么?我们回去拿。”宋承书问道。
“不是,我才想起来......”江澄子没说完。她又一思忖,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记得宋秉文大学毕业的时候,那时她正好高三,而且临近高考。因为毕业季宣传得如火如荼,她在家复习得实在烦躁,干脆凑热闹跑去了华大。她去宋秉文所在的生物系的楼下,正好看到宋秉文身着学士服,正跟其他一群同学站在一起。
江澄子兴冲冲地跑了过去。但是宋秉文见到她,温和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你怎么跑来了?快高考了还不抓紧时间在家复习。”
“我想来看你拍毕业照。”江澄子打量着他这一身学士服,眼馋地想着要是能借她穿穿就更好了,多新鲜呐。
宋秉文眉头紧皱,不假辞色:“你如果好好复习,将来自己也能穿上,何必来看别人穿。”
说完他直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回头跟班里一个男生打了声招呼,就要压着她回去。
身后似乎是他同学的一个女生还挽留:“哎,你这就走了么?还有很多同学想跟你拍个照呢。”
“不了,有要紧事。”
闻言一群女生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聚焦在江澄子身上。看起来她似乎是个中学生的模样,应该是妹妹?
那个女生又开口了:“要不,让这位小妹妹一块来拍,有同学没来,还剩下几套学位服。”
江澄子正想雀跃答应,只听宋秉文一口回绝:“不必了,我们先走了。”
宋秉文也不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头也不回,拉着江澄子的胳膊就朝着校门处走去。
江澄子边被迫跟着他的步伐,边偏头昂着脖子抗议:“拍个照又怎么了?”
“毕业照而已,有什么可拍的。”宋秉文语气冷淡。
所以......
江澄子这样一想,觉得她爽约了也还好,反正他也没有多重视毕业照。
他自己说的啊,毕业照而已,有什么可拍的。
——
回去的时候,宋承书亲自开车送江澄子回江家。
到达别墅大门时,江澄子邀请道:“承书哥,要去我家坐坐么?”
宋承书想了一下,同意了:“好,回来还没有拜见一下江伯父和伯母。”
宋承书下车,将车交给上来泊车的江家佣人,便和江澄子一同进去了。
大门打开,江澄子刚往里走,就看到里面客厅里居然有宋秉文的身影。
她震惊,哎呀,这人难不成跑她家里来兴师问罪了?这么点儿小事,不至于跟她爸妈告状。
但转念一想,反正她当时本来就说的是再看,都没有确切答应,也怪不了她。
她还是自若地换了鞋,叫了声爸妈。
听到声音后,客厅坐着的三人都转头往这边看过来。
宋秉文的视线穿过厅里的罗马柱,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又落到了她身后进来的宋承书身上,眼神蓦地变得深邃而晦涩。
江母也看到了宋承书,惊讶道:“承书?哎呀,这是承书么?”
“伯母、伯父好。”宋承书礼貌地问了好。
江澄子和宋承书一同穿过门廊处,走向客厅那边。
“快来坐,快来坐。”江母热情地招呼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都没听到消息。”
“才刚回来一周而已,本来想早点来拜访的,还没安顿下来,就耽误了。”宋承书在沙发上坐下,对面正是宋秉文。
江澄子挨着江母坐,伸手拿了颗马奶青提放嘴里嚼着。她注意忽然到,宋秉文的视线倒没看他自己哥哥几眼,却似乎一直在她身上。
她有些心虚却又故作镇定地别开眼。
“洗手了么?拿着就吃,用小叉。”江母嗔怪道。
“洗了的,我刚跟承书哥吃饭回来,吃之前就洗了手的。”江澄子辩解道。
“哦,你们吃饭去啦,难怪我说回来得这么晚。”
“承书哥请我的。”
“你这孩子,你承书哥大老远回来,就该你为他接风洗尘才对。”
“没事。”宋承书接过话去,笑了笑,“我比小澄大,理应该做哥哥的请。”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宋秉文忽然起身了:“伯父、伯母,我就先告辞了。”
“不再坐会儿么?小澄才回来呢。”江母挽留。
“不了,我还有事。”
“那...小澄送送秉文。”江母转头又对江澄子道。
江澄子有些犯懒,她刚把鞋脱了,两只脚舒舒服服地盘放在沙发上,此刻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起身。
但她还没想到推脱的理由,宋秉文先说了:“不用了。”
江澄子一听这话,顺驴下坡就立马又坐下了。
江家的佣人走上前来,领着宋秉文出去。
江澄子见他离开后,问江母:“妈,宋秉文来家里干嘛的?”
“来送请柬。”江母道,说着又看向宋承书,“你爷爷八十大寿,正好是这个端午,两个节庆一块,所以办了个宴会。”
“是,我之所以现在回来,也是为了赶上爷爷的寿宴。”宋承书道。
“承书还是个孝顺的孩子。”江母夸赞道。
......
背后的声音逐渐消失得听不清了,宋秉文走出江家别墅后,在大门口站着,等待司机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他盯着门口的绿植,视线却有些飘忽,心里还是盘桓着刚才看到了两人一同进门的情形。
有说有笑,江澄子那猫眼石一般的眼神亮得出奇,似乎看起来很开心,
风吹树叶窸窣摇曳,两边草丛深处有夏虫鸣叫,不知为何,这些声音扰得他心里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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