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好暖和
宋无垠寝殿内。 阳澈坐在一把梨木雕花椅上,玩着细口青瓷瓶中插着的腊梅枝,一言不发。 宋无垠就坐在他对面,关了所有门窗,灵力笼罩着整个房间,无人敢靠近。 “阿澈,最近过得如何?我整日忙事,你成婚了,也没过来看看。”宋无垠想了很久,对他道。 阳澈道:“挺好。” “那就行。”宋无垠道。 “有什么话您直说,”阳澈并没有多少耐心,“你我心知肚明今日所谈之事,不必绕弯。” 宋无垠沉下脸,想了一阵,终于直言:“再过不久,就是洗尘典了。” 阳澈不言。 “洗尘典是选拔新任圣尊继承人,助继承人进入灵墟九重境的日子。”宋无垠又道。 阳澈依旧玩着腊梅枝。 “也是我殒身之日。”宋无垠眉头深皱。 阳澈停下手。 “阿澈,我命不久矣。”宋无垠道。 “您才活了四十年,这命,是不是太短了?”阳澈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讥嘲。 宋无垠却不恼:“是啊,太短了。” “我娘没再来找过您吗?”阳澈又问他。 宋无垠一愣:“你……” “我说我娘的冤灵。她死后,不是日日夜夜在梦里折磨您么,”阳澈看向他,神色平静,“今日看您情绪尚佳,想是昨晚没受她侵扰。” 宋无垠睁大眼,有点说不出话来:“你怎知……” “这不是常识?”阳澈反问,“灵墟圣境圣尊一位本就是天授地予,天上地下,你那一举一动,神明皆入了眼,若不是您二十年前为了这位子,涂炭生灵炼灵蕴石,夺我娘机运,亡我娘之灵,您会这么快就被神明点中,去见阎王吗?” 阳澈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讲一个轻巧的笑话,嘴角带着笑意,却让宋无垠心中生难。 “原来你都清楚。”宋无垠苦涩地拉一下嘴角。 “你在位这些年我当是你赎了那么多罪,说不定能逆天改命,没成想,”阳澈冷笑一声,“还是得落得个早亡下场。” 宋无垠许久无言。 “是啊,”他最后一叹,“自作孽,不可活。” 阳澈看着他。 宋无垠又道:“阿澈,这个你收下。” 他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卷红丝带绑起来的鎏金纸卷。 阳澈打开一看,唇角一勾。 “如此轻易把圣尊位的承袭书给了我,”他又道,“我大哥怎么办?怎么说,你们才是亲父子。” 宋无垠轻轻摇头:“他不能继承。” “哦?”阳澈微挑眉梢。 “我知他炼灵蕴石之事,”宋无垠说到这里,手都开始颤抖,“灵蕴石是大忌,他若用那种方法继任我之位,必和我落入同一下场。” 宋无垠心中很是担忧。 灵墟圣境圣尊的天命继承人只有两个,若是不给阳澈坐那位置,宋风夺必要拿灵蕴石进洗尘典入位,一旦他也坐上这个位置,势必也会同他一样,日日夜夜被自己所杀过的亡灵折磨,憔悴不堪,又受神明诅咒,英年早逝。 他宋无垠也是活了这么短暂的一辈子,才明白过些来,所谓虚名一场空,与其拿自己的阳寿做赌去换一个令人难耐的高位,为何不选个更舒适的活法呢? 他不想看宋风夺重蹈覆辙。 阳澈想想,又对他道:“那日我在药岛浮山石窟中杀死恶鬼,寻到栖雪人尸体,想向他打听他被炼石的地方在何处,它却一个字没说,自毙了,您说这事蹊跷么?” 宋无垠抬起头来看着他:“是我做的。” “所以您知道宋风夺把灵蕴石炼在了哪儿?”阳澈又问他。 宋无垠点头:“是,但我不会告诉你。” 阳澈沉眉。 宋无垠又道:“他是我儿子,造孽由我还,他造灵蕴石一事,不用你插手,我自会去找他,取走他炼的灵蕴石,销毁。” 阳澈听完,又无所谓地挑拨着细口瓶里的腊梅花瓣:“他杀了那么多人,一句销毁,就能给他赎罪?” “阿澈,”宋无垠皱下眉来,“风夺的罪由我来承,我是将死之人,他所犯下的错,我承受即可,我会用我的能力,尽力抚平那些亡灵,让他们安息。” “一人做事一人担,”阳澈道,“让宋风夺盛岚夕用他们的灵蕴去偿。” “阿澈。”宋无垠又无奈地低沉叫他一声。 阳澈看着他。 “我还没死,”宋无垠盯着他,“现在灵墟圣境的掌控者还是我,你觉得,在你继位之前,我会让风夺的所为留下痕迹吗?” 阳澈皱眉。 宋无垠道:“日后你坐上这个位置,不会随心所欲,你拿不出风夺炼灵蕴石的证据,强行降罪于他,你觉得可以服众吗?” 阳澈不语。 “我走之后,唯一牵挂的只有风夺和雨闻了,我不希望你难为他们,”宋无垠长叹一声,又道,“若是你能跟我在神前结愿,以寿命发誓,继承圣尊位后放他们一条生路,我便感激不尽。” 阳澈眉头深皱看着他,许久才道:“你有什么筹码,直说。” 宋无垠一笑:“只要你和我结愿,我便可以帮你保薛纱纱。” 阳澈的手不知不觉握紧。 “阿澈,我也当了你十几年的爹,每次只想保住你的秘密,所以对你颇为严厉,从来也没好好教导过你,今日可能是第一次,”宋无垠道,“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若是还有牵挂,就做不成大事。” 阳澈冷冷盯着他。 “你的事,我都清楚,你护不住她,她迟早是别人要挟你的棋子。”宋无垠又道。 阳澈依旧盯着他。 “即使风夺八重境的灵蕴石被毁,只要你还没进洗尘典升九重境,你就护不住她。”宋无垠道,“我能保她,亦能伤她。” 说完,宋无垠看阳澈没反应,又道: “你要知道,我拿走风夺八重境的灵蕴石后,就算你放弃继承位,洗尘典还是会把将满八重境的你吸收进去升修为,毕竟灵墟圣境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无论我伤不伤薛纱纱,继位的都不会是风夺,而是你,你不能拿不继位反要挟我。” 阳澈听完,忽然笑了。 “小时候我崇拜过您,”他突然道,“听我娘死前说您的‘事迹’,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相信。” “即使是在刚才也是如此,”阳澈又笑得讽刺,“但我现在信了。” “您的智谋,我真不及。”他最后道。 宋无垠不愠不恼。 “将死之人了,”他叹声气,“忙活一辈子,以为天下尽在掌握,便是人间天堂,可到死我也才明白,我不过是个无能之人,挂念的,也就那两个孩子罢了。” “我二哥好像也姓宋,”阳澈看着他,“他叫宋云淮。” 宋无垠表情变了变。 “但他以前姓凌,”阳澈又道,“您之前以为,把我和二哥养在身边,就可以抵消我娘和我爹他们一族对您的恨了对么?您对我爹一直尊敬,也是因为这个?” 宋无垠沉默不语。 “可怜我二哥,至今都不知,圣尊不是他生父,而是灭族仇人。”阳澈又道。 宋无垠苦笑一声:“已经如此,便都是我错了。” 两人皆沉默一阵。 过了许久,阳澈才面色冷峻道:“我答应你,跟你结愿。” 宋无垠抬头看向他。 “但结愿生效条件是,直到洗尘典结束、你死为止,薛纱纱都不能受一分一毫的伤。”阳澈又道。 “自然。”宋无垠答应他。 “另外,”阳澈声音沉下来,“你需要抽出你的灵蕴,祭奠宋风夺所杀之人的魂灵,等你得到他的灵蕴石后,必须当我的面销毁。” “可以。”宋无垠松了一口气,终于答应他。 “还有件事,”阳澈又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像个儿子一样跟您提要求。” “你尽管说。”宋无垠听到他的话,心脏微微抽疼一下。 “马上帮我要张药族准帖,我准备去药岛一趟。”阳澈道。 从宋无垠那出来之后,不久,阳澈就带着薛纱纱又上了一次药岛。 两人先大大方方拿准帖过海登岛,随后又向药族人买了辆马车,一路坐马车去寻狐族。 “夫君,我们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薛纱纱坐在马车里,问阳澈。 “我们本来就是出来玩的,”阳澈道,“这有什么?” “哦,”薛纱纱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你把那个红玉扳指给我嘛,这药岛上恶鬼多,我怕……” “那东西有反噬,戴久了对身体不好,”阳澈又从掌心掏出一只光面的水滴玉坠,“戴这个,也是护身符。” “好。”薛纱纱把玉坠戴在脖子上。 马车停了,薛纱纱下去一望,又道:“我们应该到了,这里路不平,马车不好过,等下的路咱们走过去。” “嗯,”阳澈点头,又对她道,“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把马车放到那棵树底下拴住。” “好。”薛纱纱点头,看着阳澈驾马车离开她。 随后她再一转头,眼神四处一瞟,忽然发现东边远处有一片移动的东西。 红的白的黄的,凑在一起快速移动着,那堆东西后面还跟着一群双脚飘在空中的鬼。 薛纱纱立刻反应过来,是狐族遇到鬼了? “族长!”有狐狸发现她,远远朝她招爪,拼命喊叫,“救命!恶鬼!是恶鬼!” 薛纱纱眼看着一群鬼朝狐狸们扑了上去。 “夫君我先往东去了,有事。”她立刻抬起手腕通过银镯给阳澈传了句话,随后马上跑到一群狐狸那边去。 几只恶鬼还在对整个狐族穷追猛打,狐狸们跑着跑着,一抬头看见薛纱纱,整个狐狸都沸腾了。 “得救啦!” “族长来了!” “救星到啦!” 一群狐狸欢天喜地地把她簇拥着、推着向前,一个没注意,薛纱纱已经被那群狐狸推得和后面恶鬼脸贴脸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薛纱纱:…… 恶鬼:啊呜! 薛纱纱淡定拔剑,削魂一出,一道红色剑光闪过,直接把那群恶鬼逼退几步。 狐狸们一看恶鬼直接被她逼退,纷纷精神起来,刷刷刷围簇在薛纱纱身边,朝那群恶鬼叫嚣着:“一群死鬼,我们族长来了,滚啊!” 恶鬼们虎视眈眈地盯着薛纱纱。 薛纱纱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被刚才剑光逼退恶鬼的场面给激励到了,她举着剑,也斗志昂扬道:“谁敢过来?” 恶鬼们龇牙咧嘴盯着她,其中有一只忽然按捺不住,突然朝薛纱纱扑了过去。 薛纱纱当即举剑刺去,尽了最大力气,将削魂插入恶鬼胸膛。 结果,恶鬼看着她歪歪脑袋,只是笑了笑。 薛纱纱:? 她又不甘心地多刺了几刀。 不想却惹得这恶鬼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薛纱纱:??它以为她是在给它挠痒痒吗? 恶鬼要扑上来咬她,却被她颈间戴着的玉坠阻挡,薛纱纱又使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发力刺了那恶鬼几剑。 “啊!”恶鬼终于神情狰狞,一下子爆开,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了。 薛纱纱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她抬头看着面前另外那些恶鬼,心中的担忧瞬间涌出,恶鬼看来不好对付啊。 “族长厉害!” “给族长鼓掌!” 但她身边的狐狸们好像不这么认为,一见薛纱纱刀死了恶鬼,它们连忙给她热烈鼓掌。 薛纱纱:…… 她正看着面前剩下的恶鬼发愁,却突然听到那群恶鬼中间有个声音响起。 “纱纱?” 阳澈叫着她的名字,不经意地拨开身旁那几只恶鬼,穿过鬼群,走到了薛纱纱面前。 薛纱纱周围的狐狸们一愣。 随后窃窃私语起来: “他是谁?!” “是恶鬼?” “恶鬼还有长这样的?!” 薛纱纱看着阳澈从容从恶鬼中间走过,就像地铁上悠悠闲闲要下车的人拨开周围乘客往出走那样,惊了一下。 她提醒道:“夫君,你后面,有鬼。” “嗯?”阳澈漫不经心地回头,几只恶鬼已经朝他扑了上来。 阳澈连剑都没拔,一手掰一个脑袋,剩下一群恶鬼分分钟都化成黑气升天了。 薛纱纱看呆了。 她周围的一群狐狸们看得眼睛直了。 “你怎么了?”阳澈又朝她前进几步,抬手在她面前摇摇。 “没、没怎么。”等薛纱纱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她四周空了。 再一转头,一群狐狸全丢下她跑了。 “啊啊啊!是修士!” “快跑快跑!” “族长快逃!修士吃妖!” “族长快跟上来!” “快……” 狐狸们的声音越来越渺远。 薛纱纱:…… “你刚才在帮它们打恶鬼?”阳澈好奇问。 “嗯,”薛纱纱点点头,又道,“不过好像在它们看来,你比恶鬼可怕多了……” “也是,修士一族与妖本就有些旧怨,可以理解,”阳澈点点头,又道,“我先带你去建好的别墅那看看?” 薛纱纱点点头。 两人来到周筑修做好的别墅处,薛纱纱远远看着那栋楼,百感交集。 “不进去看看?”阳澈问。 薛纱纱想了想,点头,跟着阳澈进去溜达了一圈。 这别墅外表虽然跟薛纱纱系统中那些楼很像,但里面完全不同。 陈设有点像扶阳岛的改良版。 阳澈坐在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上,笑着问她:“你看这楼像不像客栈? 薛纱纱跟他坐在一起:“是有点唉。” “咱把它搬到扶阳岛上去,好不好?”阳澈又问。 薛纱纱问:“这楼这么大这么重,怎么搬?” “灵力,”阳澈道,“这事其实很轻松。” “灵力……”薛纱纱想了一阵,又问阳澈,“夫君,我刚才还觉得纳闷,明明我被温平渺灌过好多灵力,又吸收过狐族前任族长的灵力,为什么刚才打恶鬼,我还是那么弱,要刺好几剑才能杀了一个鬼?” “灵力也需要技巧才能很好使用,”阳澈道,“以后你慢慢练,就知道了。” “是这样啊……”薛纱纱想着站起身,站在楼梯上,上下走走,又四处望望,“夫君,以后我们不要把这别墅搬到扶阳岛去了。” “嗯?”阳澈侧过脸。 薛纱纱想了想道:“主岛,我要搬到主岛去,我要在主岛上过日子。” 阳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一定会的,等过不了多久……” 他正说着,不经意抬头去看她,却被她垂下来的毛绒绒的尾巴扫了一脸。 尾巴绵绵软软落在他脸上,还带着点香味。 他的眸子瞬间睁大,话音猛然停止,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心咚咚咚地撞了起来。 好软,好香。 一刻间,仿佛时间停止。 “夫君?”薛纱纱听他话说一半断了,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又转过身,“你怎么了?” 阳澈红了脸,匆忙不经大脑地说了句:“纱纱,尾巴该洗洗了。” “什么?”薛纱纱睁大眼。 河边。 薛纱纱背对小河坐着,生闷气噘着嘴,手里攥着一朵蒲公英,让阳澈给她洗着尾巴。 “我不是说你尾巴脏,”阳澈尽力解释道,“只是它没我第一次闻到的时候香了。” 薛纱纱气呼呼地拔着蒲公英:“我每天都洗它的!” “我知道,”阳澈一边坐在河边轻轻搓洗着她的小尾巴,一边尽力圆谎,“我就是想把它洗得更香点……” “你……你就是嫌弃它,我看出来了!”薛纱纱委屈地拔着蒲公英,“肯定是从一开始就嫌弃它,嫌弃我长了尾巴,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都在想什么?”阳澈听到这话笑了,“我可没这么想过。” “你骗人!”薛纱纱想转过身去跟他说更多,可一想尾巴还湿漉漉地被他拽着,又转不过去,懊恼得不想说话。 阳澈一边揉着她的小尾巴,一边悠悠道:“薛纱纱,你知道我第一见你长尾,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薛纱纱闷闷问。 “我当时一见,就……”他说着,突然一顿。 他脑海中的画面瞬间回到了他们生气冷战,薛纱纱刚从药岛返回扶阳岛的那时候。 那时候他偷偷上岛观察她,当猛然发现她屁股上多了条小尾巴时,他其实也没有太大反应。 就是流了些鼻血而已。 算了算了,阳澈想想,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要同她讲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薛纱纱听不到阳澈回答,又撅起嘴,“你就是嫌弃我!” 阳澈笑着:“对,嫌弃你。” “你!” 阳澈把她的尾巴擦得干干净净,握在手上一遍遍捋着,道:“所以你得给我多摸几遍尾巴,摸熟了,我就不嫌弃了。” “你、你又耍我……”薛纱纱气了,直接扑过去要拿小拳头揍他。 草丛里一群狐狸远远看着两人,七嘴八舌起来: “不是,族长被那人迷惑了?” “尾巴可不能随便给别人乱摸!狐狸会不舒服的!” “族长是不是现在水深火热啊?我们要不要去救她?!” 一拨狐狸急了起来。 “慌什么,”又有另一拨狐狸淡定道,“你看那公子,长得多好看啊。” “咱们族长八成是被他的美色迷倒了。” “族长应该是在勾引他,想把他诱过来做族长夫人?” 其他狐狸道: “也是哦。” “有可能……” “咳咳。”一群狐狸正讨论,周玄咳嗽两声,忽然走了过来。 “周大师好!”狐狸们纷纷跟他问好。 “你们看什么呢?”周玄问。 狐狸们忙给他指指薛纱纱:“族长在和一个修士切磋!” “修士?切磋?”周玄眯眼看过去,惊得手里的桃子都要掉了。 这不是那日在他门前要杀了薛族长的人?! 他们在干什么?! 周玄害怕了,忙施术化出一只小喜鹊,朝薛纱纱那边飞去探听情况。 可那喜鹊刚飞过去靠近他们,就被阳澈捉住了。 阳澈躺在草地上,一边抱着趴在他身上的薛纱纱,一边握着手上瑟瑟发抖的喜鹊,又抬头向远处看了看。 “狐族好像有人在找你。”他对薛纱纱道。 薛纱纱抬起头来:“嗯?” 不过一会儿,薛纱纱就站在了周玄和一众狐狸面前。 “他是您丈夫?!”一群狐狸听到薛纱纱解释阳澈的身份,吃了一惊。 随后它们恍然大悟: “族长果真为了我们狐族发展,搞了个灵墟主岛的夫人!” “族长威武!” “族长霸气!” 一群狐狸突然又开始给她鼓掌。 薛纱纱:…… “薛姑娘,那人不是那日要杀你吗?他怎么是?”周玄忙着急问。 “他是我夫君,那天不是来杀我的,”薛纱纱解释道,“那天我们吵架了而已,没什么的……” 她跟周玄解释了一大长串两人怎么认识的历史,周玄总算相信了她,暂时放下心来。 “不过那天我看到那修士登门,见他相貌出众,心中倒是觉得那容貌配你还凑合。”周玄想想又道。 “可不?就我们族长这顶级容颜,就该找族长夫人那种模样生得好的!” “就是!” “俏公子美佳人才是狐族的最爱!” 一群狐狸连忙附和,又热火朝天议论起阳澈的颜值来。 连薛纱纱都插不进话。 “薛族长,”周玄想了一阵,又掏出一个机关木盒道,“按我们族里规矩,族长夫人来此,我们是要热烈欢迎的,但是……您夫人是个修士,所以……” “我明白,”薛纱纱道,“你们若是怕,不用见他。” “这个给你,我刚在里面施了术,写了段欢迎他的话,祝你们百年好合。”周玄把机关木盒交给薛纱纱。 一群狐狸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耐不住了: “不行,既然是欢迎族长夫人,也得有我们一份!” “我去给他摘点花!” “我去给他弄几个果子!” 狐狸们说着便四散开来,给阳澈寻礼物去了。 “谢谢周大师。”薛纱纱接过周玄的木盒,又看狐狸们这么热情,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阳澈迟迟没等到薛纱纱,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已经躺在草地上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看着落日余晖,他突然感觉到不对。 自己身边怎么围了一圈五颜六色的花环? 阳澈刚睡醒还没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周身一圈花,瞬间以为他死了。 尤其是在看到那圈花外还放着一圈供品似的果子的时候…… 阳澈:…… 他四处一寻,又发现薛纱纱正在不远处和一群小狐狸嬉笑打闹着。 阳澈不自觉扬了扬唇角,一动手指,忽然发现自己手心里还抱着只小木盒。 他看了看这掌心大精巧的小木盒,便扭开它,随即,一张纸条从木盒中蹦了出来。 他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热烈欢迎族长夫人光临狐族! 族长……夫人?阳澈歪了歪脑袋。 夕阳渐渐落下,天色暗了下来,阳澈吃着果子,看着薛纱纱和那群小狐狸终于玩累了,和它们告别起来那不舍的样子,又默默一笑。 等到薛纱纱重新回到他身边时,他才对她道:“族长,回来了?” 薛纱纱玩得开心,脸也红着:“嗯?怎么了?” “回来就好,本族长夫人要带您回去了。”阳澈笑着站起身。 薛纱纱:??…… 阳澈拉着薛纱纱的手,一路边走边想着一个问题。 看今天这情况,恐怕他给她准备的那个东西,用不上了。 薛纱纱今天确实玩累了,一上马车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入了主岛境内,她才被阳澈叫醒。 两人先把马车放到主岛,这才又划船回了扶阳岛。 一进扶阳岛,薛纱纱就困得要命,匆匆洗漱过后,问阳澈:“夫君我今天不沐浴可以吗?我想早点睡你会不会嫌弃我?” “睡啊,傻瓜,”阳澈说着,抬头看到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的薛纱纱,又问她,“纱纱,怎么还藏着小尾巴?” 薛纱纱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憋着的尾巴放出来,瞬间舒服了。 阳澈走到她身旁,摸了摸她毛绒绒的白尾巴,又对她道:“以后回家就不用藏着它了,在家里你想怎么摇它都行,去外边再把它收起来。” “嗯……”薛纱纱困倦地应了一声,心底却不自觉回味起他的话。 回味着回味着,她就被脑海中某个敏感的东西激醒了。 他刚刚说什么了? “以后回家就不用藏着它了……” “在家里你想怎么甩它都行……” 家…… 薛纱纱的心跳快了几分。 阳澈灭了烛灯,也躺在床上,侧身把她抱在怀里。 “怎么了?”他突然感到她的颤抖。 薛纱纱没说话,只往他怀里蹭了蹭,就闭上眼。 好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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