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杯奶茶

    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一点点渗透进来，在白色的地毯上形成一个条状的光晕，安好慢慢睁开眼。    洗刷穿戴完毕，她下楼去餐厅。    此刻，安晟坐在正座的位置上看报，江慧颜在一旁为丈夫盛粥，至于安茜和安锐……    安锐小学是在全封闭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学校念的，即便今年升入初一，也还是保持着早上五点半起床，去外面跑圈的习惯。    安茜的话，昨天晚上就没回来。    安好走过去，先说：“爸爸早，慧姨早。”    安晟闻言收起报纸准备用餐，他昨天应酬到比较晚，现下脸色略显疲惫。可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的威严和英朗。    安好落座。    “茜茜怎么还在睡懒觉？立刻叫下来。”安晟的说话风格一向是大家长式，总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江慧颜应对自如：“这不是快开学了嘛，昨天和几个小姐妹出去玩就顺便住在人家家里了。”    啪——    安晟放下筷子。    他皱着眉头，指责：“多大了？就知道玩。她能上实验中学完全是人家给开绿灯，心里没点数吗？”    江慧颜以为他这是生意上不顺当了，张口想哄两句，谁知道安晟接下来又说：“她真应该好好和安安学学。昨天我和育才一中的校董们吃饭，他们说安安的入学考试成绩出来了，英语、化学、生物满分，数学和物理差一点满分。至于语文，作文满分。”    江慧颜一愣，难以置信。    不是说育才一中的入学考试很难吗？怎么会……    安好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软声说：“为了我的事，辛苦爸爸了。”    多懂事的孩子。    安晟难得笑了笑：“学校那边说了，你的水平就不要在高一浪费时间了，直接去高二。他们每隔一年会有保送海城大学的名额，今年重点培养你，来年你好参加海城大学内部的自考。”    安好点头：“爸爸为我谋划着想，我一定努力。”    两次回答都让安晟无比满意。    他对这个女儿是觉得亏欠的，毕竟这十年来除了逢年过节回老家能见一见，剩下全由他的父亲照顾。    之前父亲总说安安优秀，他还不觉得，现下是明白了。    江慧颜看出安晟眼中对安好的欣赏和喜爱，藏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状，但面上却是笑得开心又自豪。    “安安真是太棒了。”她感叹道，“爸真会教育孩子啊，要是小锐和茜茜也能得爸的指点就好了。哎，爸他……”    言外之意就是安晟没什么可高兴，这都是别人的功劳。    安好生活环境单纯，不懂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可她谨记爷爷对她说过的话——对待你那个继母啊，你得仔细些，不要和她伤了表面的和气。    于是，安好说：“慧姨，妹妹和弟弟也很优秀啊。我听说妹妹钢琴早就过了十级，弟弟小学时也拿过奥数冠军呢。”    这话一出，安晟刚升腾出的丝丝不悦减少了些，同时也觉得这个女儿不骄不躁，很识大体。    “我和你慧姨今晚要去外地参加活动，过几天回来。开学不能送你们了，你在家有什么事就使唤佣人，别不好意思。记着，你是安家大小姐。”    江慧颜因为“安家大小姐”五个字，表情明显僵了下。    另一边，安茜和好友王朦刚刚睡醒。    “你那个乡下来的姐姐已经住你们家了？”    安茜烦躁的“嗯”了一声。    她对安好仿佛天生带着敌意。    从前，她嫌弃析元镇又脏又破，总是找借口不回去，也就看不见安好。这次不得不回去奔丧，再见安好，少女令人惊艳的容颜和清新脱俗的气质让她嫉妒。    她长得也是漂亮的，可跟安好比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要我说你那个姐姐也怪可怜的。”王朦又说，“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回来了也算是咸鱼翻身，以后就是大小……”    安茜瞪她：“安家只有我一个大小姐。”    凶狠的表情唬了下王朦，她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哦，对了，陆珂的分班结果出来了，昨天贴里传开了。”她划开手机，“高二十一班。”    安茜看着“陆珂”二字，想起去年遇见的少年，不由得心跳加速：“给我留意着陆珂。”    王朦在育才一中念高一，这事自然得找她。    ***    开学当天。    安茜又故意整安好，仗着父母不在就谎称有事要早到校，让司机小刘带她先走。    佣人和安好说这事的时候，安好什么也没说。    她安静的吃完早餐，搜索路线，先坐地铁再乘公交车，有条不紊的顺利到达学校。    育才一中不愧是一流的私立学校。    校门高大巍峨，两根巨大的罗马柱屹立不倒，给人高端大气的感觉。    至于内部，也叫人惊叹。    宽敞的前院好似国外的庄园，喷泉、花圃、雕塑，一样不少。正对面的教学楼更是按照英式建筑风格建造的，典雅庄重。    安好向一位同学打听高二年级组办公室的位置。    同学给她指了东南方向，这个方向也指向育才一中东南门，专供骑自行车上学的学生入校的门。    李嘉铭锁车时想起什么，问：“陆哥一大早干什么去啊？今儿可是开学第一天。”    欧桀拿起书包摇摇头。    他有种直觉，陆珂吃大白兔奶糖不是件小事。    实验中学正门口外。    陆珂靠着山地车站着，他戴着耳机，里面放着肖邦的A小调圆舞曲，旋律悦动轻快。    随着这些音符悠悠滑过，他的视线也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掠过。    没有她。    自从那天之后，他有想过直接打电话，可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让她警钟大鸣，是下下策。    所以还是得用笨方法。    马路那面，安茜在车里补妆，这都是因为整安好起的太早的缘故。    她生着闷气，重重的合上粉饼盒，视线一瞥，顿时瞪大了眼睛——居然是陆珂！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茜犹豫了会儿，觉得必须得把握机会。    “放学直接来接我。”她对司机小刘说。    小刘有些为难，也有些同情安好，可却不敢说什么。    安茜重新涂了层口红，拉开车门向陆珂走去。    此刻的校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流，关大门的时间快到了。    陆珂没有见到她，修长的手指一滑，切断钢琴曲，换了首重金属摇滚的曲子。    正准备上车离开，眼前突然冒出来一女的：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长发披散，脸色微红，身上有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    陆珂蹙了下眉。    “你好，陆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陆珂锐利的目光再次投向实验中学门口，放在车把上的手不断收紧，随后直接掉转车头，长腿一迈，骑车离开。    全程没给安茜一个眼神。    安茜怔在原地。    她以为去年他英雄救美，怎么也得对她这个“美”有几分印象，却没想到……她不信陆珂真把她忘了！    掏出手机，她给王朦发了个微信：我放学去你们学校找你。    ***    进入办公室门前，安好整理了一遍衣着。    敲响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进”。    这是高二年级组办公室，各科老师都在这里。安好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班主任，只知道对方姓刘。    “老师们好。”她微微鞠躬，“我是新来的学生，找刘老师。”    在座的老师都被安好的声音甜了下，再加上小姑娘长得也漂亮精致得跟洋娃娃似的，对她的好感成倍递增。    “我就是刘老师。”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从工位上站起来，“安好是？你来。”    安好立刻过去，稍稍打量了下自己的班主任。    她穿了一条灰色衬衣裙，很职场；短发，戴着一副一看度数就不低的黑框眼镜；个子中等，人很瘦。    不像是亲和型班主任。    刘云丽之前看了安好的资料，实打实的学霸。    不过，她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题的解法传统繁琐，看样子应该又属于为扎稳打、踏实念书的学霸，不是天才型选手。    这样的学生好出成绩，但也容易掉链子。    “教材我已经帮你领了一部分，在这里。”刘云丽语调平直，指了下窗台那一沓子书，“还有练习册，什么时候通知你，你什么时候去教务处拿。再有就是校服，这个得等两天了。你先……”    她瞧着安好穿着蓝裙子白衬衣，扎了个单马尾，也符合学生形象。    “先这么穿。”她继续道，“安好，你该知道你是学校要重点培养的对象，希望你能迅速适应新环境。欢迎来到育才一中。”    说了这么久，直到最后这句出来，安好才终于有了点自己是来上学的感觉。    刚刚她还以为自己是来这里办入职的，眼前的班主任就是HR。    “谢谢刘老师。”她小声说，过去抱起那摞书。    刘云丽见她不算娇气，微微点头：“先不急。教学办的主任待会儿还要具体和你聊聊培养计划，你在这里等等。”    安好闻言又听话的把书放了回去。    刘云丽见交代得差不多，合上记事本站了起来，看到本子上除安好外的另一个名字时，太阳穴一跳。    这学开的也是喜忧参半。    给了她一个好学生，也给了她一个烫手山芋。    她就不明白了，课本上反过来倒过去就那么点儿东西，怎么有的孩子跳级不在话下，有的连按部就班都做不到呢？    黑色山地车一路疾驰。    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育才一中东南门。    入校时间早就过了，可陆珂进来的时候，保安没说一个字。    这大哥是这个学校里最不能惹的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 陆珂：没找到人，好烦！    我：你老实上学，这会儿已经相互问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