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节

    周围一圈。    这地方算得上是偏僻，明苑探察了一圈，这周边几乎都没人烟的，而且带着一股强烈的术法禁制，估计看到的那个人以前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这么如临大敌的。    她扯了一根草下来，无聊的在手指间掰掰折折。听到身后一阵呦呦鹿鸣，回头一看，见着一头白鹿正好奇的望着她。    白鹿生的一手好皮毛，油光水滑。一双大大的鹿眼格外无辜的望着她。    白鹿没有见过人，见着明苑这种，很好奇的走过来。然后站在那里瞅着她叫了两声。    这小动物眼里干净的厉害，和刚出生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明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水汪汪的，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眼睛。    光是看着就叫她烦躁。    明苑立刻就走开几步，谁知小鹿竟然还跟过来。    这小东西见着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怕，不仅不知道怕，还好奇的对着她打量。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往她身上凑。    明苑不喜欢这种可爱小东西，小鹿见着她老是绕着它走，以为和它玩儿。竟然还绕着圈子上来。    齐霁寻过来的时候，正见着明苑伸手一把推在鹿脸上，她满脸嫌弃，“走走走。”    小鹿不明所以，欢叫两声，然后舌头舔舔她的掌心。    明苑这一路走来，掌心稍稍出了点汗，带着点儿咸味。小鹿又追着她的掌心不放。    明苑心烦意乱，烦躁不已。对这小东西有点手足无措。    齐霁在一旁看到她一手把小鹿拍开，结果又被追了上来。不禁有些好笑。    “怎么了？”    明苑听着齐霁略带温软的声线，扭头过去，然后猝不及防的就被小鹿舔了一脸口水。    脸上湿漉漉的触感让明苑一下就黑了脸。    她就知道这些毛绒绒靠过来就没什么好事！    “阁主！”明苑一把摁在靠近她的小鹿的鹿脸上，小鹿无辜而水灵灵的眼睛从她指缝里露出来。满是迷惑不解。    “阁主快把这个小畜生给弄开！”    齐霁有些好笑，明苑已经被小鹿追一段时间了。这小鹿长得萌软，叫声呦呦的。    明苑不好手起刀落把它给直接宰了，只好一圈一圈的和小鹿绕圈子。    齐霁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这么无措的样子，有些新鲜的盯着她看。    被明苑摁在手下的小鹿头往她手心里顶，毛绒绒的皮毛在她掌心里蹭。软乎的感觉激得明苑一下往后跳。    齐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她那一下，没有半点缓冲的直直的就撞到他的怀里。    明苑反应奇快，立刻就要跳出来。却被齐霁一手摁住了肩膀。    在齐霁面前，小鹿诡异的不敢和明苑嬉闹那样大胆，只是站在那里，望着他们两个。    “你什么时候拿这种畜生没有办法了？”齐霁奇怪。    他还是第一次见着她脸上对这种小东西毫无办法。    还真不是没办法，“我讨厌毛绒绒！”    见着毛绒绒就恨不得绕道走！    尤其这毛绒绒还长着那么干净的眼睛，看的她心情暴躁，恨不得直接躲开。至于直接出手拧断这小鹿的喉咙，她诡异的没有这个念头。    齐霁有些想笑，“所以你也讨厌麟台阁的仙鹤？”    齐霁想她日后会在麟台阁天长地久的呆下去，特意带着她和那些仙鹤打交道，可惜到现在她还是讨厌那些仙鹤。    “差不多。”明苑嘟囔了两句。    她说着，想要从齐霁手下出来，齐霁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稳稳当当，只是她动的时候手掌稍稍用力，力气不大，但足够把她的动作给压下来。    “你在我身边可好？”    这话问的突兀，没头没脑。明苑嘴张了张，她抬头看了一眼齐霁，见着他脸上笑着，眼里却黑的厉害。    “我问你，你在我身边，好不好？”    齐霁耐着性子，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心底有尖锐的烦躁和不安扭曲在一团，不停的尖叫。他想要请君入瓮，装作不知道她的身份，一点点的把她给引诱到自己的怀中来。    让她心甘情愿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每次想起来，又觉得不安，他花了五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暖热她的心。到了如今他又有什么十足的把握能让她一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齐霁没有这个把握。    她不在的时候，他如癫如狂，当承载他所有爱恨的人离开。心头如同活生生挖走了一块，那痛楚令他记忆犹新，有癫狂。    如今她回来了，他哪怕下定了决心。却也是患得患失。    若她还是不肯呢。    她性情高傲的很。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叫她心甘情愿，他又何来的办法。    如果她真的不愿，他也只好不得已了。    这是她欠他的。    “好啊。”明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    齐霁愣了愣，压在她肩膀上的手松了力道，她这般爽快，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眼里多了点探究，“当真？”    明苑点点头，“当然了。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没作数过。”    反正现在她就是跟在他身边，点个头说句好话，哄他开心。随便把数值拉回一点，何苦而不为呢。    齐霁沉默下来，以难以言到的诡异眼神盯着她。    明苑被他盯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了，难道不行？”明苑小声问。    齐霁突然笑起来，“自然不是。”    他笑了笑，紧绷的身体健健放松下来。    “阁主已经和故人说完话了吗？”明苑有些好奇，她在玄午山见着齐霁没怎么主动和人交往过，全都是别人过来讨好他的。今天这么一次倒是稀奇。    “还没有，要不阿苑也跟着去看看？”    明苑敏锐的察觉一缕不对劲来，“算了。”    “不想去？”    明苑摇摇头，“那是阁主的故人，弟子过去不合适。”    她见过的人多，那个人她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做什么好事的，有些事她不想知道，知道了就还是个麻烦。    干脆就不去。    齐霁看了她一会，脸上露出笑容，道了一声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小鹿，想起明苑被罕见的追的团团转的样子，“其实你拿点饼喂它，它就不会跟着你跑了。”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她的袖子。    明苑早上的确是揣了一个饼在袖子里，不过是防备着出什么事，也可以防备着。她可以几个日夜不饮不食，这习惯还是萧竹带着她有的。萧竹喜欢在身上放点吃的，她和萧竹相处这么就，也跟着有了这个习惯。    明苑伸手把饼给掏出来，掰了一下，看了看齐霁。    她被这头鹿追的兜了两个圈子，对上那双鹿眼，把手里的饼喂了出去。    齐霁在一旁看着，明苑把另外一半饼递过去，“阁主要不要一起来？”    “我就不必了。这小东西怕我。”齐霁背手伫立在那里。    明苑闻言，好好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齐霁被她看的眉梢一挑，“怎么了。”    “我见着阁主长得如此好看，这小玩意儿怎么怕阁主呢。”    “因为这些小东西，看的不只是外面的那层皮。”齐霁说着，见明苑毫不在意的回身过去喂小鹿。    小鹿见过的活人，可能只有今天的这两个。吃明苑喂的东西也格外的稀奇。    “阿苑，我和你说过，我曾经有个故人。”    明苑点头，齐霁笑了笑，“我和她曾经是死对头，按道理她见着我应该恨不得除之后快才是，但她却三番五次救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明苑手上一僵，拿着的那块饼差点掉了。她一把揉到小鹿嘴里，直接把鹿脸都给撑圆了。    “阿苑，你说说看。你也是女子，按道理来说女子的心思，你最懂。她是为了什么？”    明苑口干舌燥，偏偏脸上还得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真可爱样。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这狗比别轻易死了，轻易死了，她难道要在这里呆到天长地久么。    只是实话不能说的。    “弟子也不知道。”明苑张张嘴，直接一脚把这个问题给踹了回去，“但她救阁主性命，肯定是没有坏心的。”    “没有坏心？”齐霁将明苑的话说了一遍，他有些好笑，“你就说这个？”    “难道她喜欢阁主？”明苑半是逗弄办事不怀好意。    齐霁见着她笑的不怀好意，冲她招招手。    明苑丢下还没喂完的饼，直接跑到他跟前。她看着他的手抬起来，清瘦修长的手指落到她的头发上。    “喜欢我？”他眼里有细碎的星光，“你说的当真？”    “要不然呢？”明苑反问，“这世上没有没来由的事呀，前辈那么做，如果说对阁主半点意思也没有，怎么可能啦。”    齐霁望着她，眸子里的光清亮。    “她对我如何，我心中清楚。她这个人，着实冷情的很。不过没关系，她从来都是这样子。”    齐霁说着，手掌在袖中握拳，“可是我爱她。”    话语里的缱绻缠绵，溢于言表。    他向她迫近稍许，“你说她会不会爱我？”    “肯定会的。”明苑对着齐霁这样，只能顺毛摸，她仔细想了一下那夜梦里的天雷勾地火，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至少她对他这身条还是很喜欢的。    这家伙绑起来的时候，眼波横荡，简直让她不能自己。    以前都是他主动的居多，她本着打发时间，也就和他玩一玩，自然也没有那天梦里的那么开心。    明苑飞快的朝他瞅了几眼，默默的回头过来，把如狼似虎的眼神给收住。    “那太好了。”    明苑见着他笑，见着齐霁笑的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意满志得又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狡黠。    齐霁伸手在她的头顶上拍了拍，动作很轻，像是在轻抚。    “我们过去。”齐霁轻声道。    说罢，不容半点拒绝的带上她往屋舍那边走。    走近了，她听到一股似鬼的惨叫。    明苑见多识广，大场面见多了，听到那变了调子的惨叫，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下意识的顿了顿。    齐霁察觉到她的停顿，回头过来温言道，“害怕？”    明苑点头。    这个时候还是要装一装。    “别怕，只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人罢了。”齐霁说着安抚的对她笑笑，“叫一会，他自己就会闭嘴了。”    明苑：……    齐霁这样，似乎很有她当年的风采。    明苑早就明白他现在已经和当年大为不同，不过一桩桩过来，她每次都能稍微刷新一下对齐霁的认知。    这数值她得拉回来多少啊？    齐霁让她在原地呆着，自己过去见那个倒霉催的，被他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故人”。    明苑看着他的背影，心下算算账，觉得自己得加把劲了。    白日里被毛绒绒的鹿给蹭了，明苑老觉得身上痒痒的，回来之后，一顿洗涮。她披着头发，到院子里。    却在院子里见着齐霁，“阁主没有休息吗？”    “我不习惯早睡。”    明苑有些意外，他和她在一块厮混的时候，他特别喜欢早早就寝，激情之后还给她沐浴擦身，换好内外衣裳，这才抱着她睡。    她还以为他特别喜欢早睡呢。    “太早睡，会寂寞的。”齐霁见她眼眸微动，解释道。    “我孤身一人，无人陪我。白天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乐趣。可是入夜之后，只剩下我一人。孤冷空寂，又有何意思。”    他站在亭子里，回头看她，对她笑笑。    那笑容被今夜的月光一照，多了几分寂寥的味道。    明苑嗅到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妖女对危险格外敏感，她或许该走开，但是任务还得继续。    狗比难得露出一丝柔软，或许这个机会难得。    “既然如此，我陪着阁主如何？”    明苑对上齐霁的双眼，“这样的话，阁主就不孤单啦。”    齐霁一笑。    今夜的齐霁颇有雅兴，和她一同欣赏月色。    明苑半点都不觉得月光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白白的一片么。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大话说出去了，在齐霁放话之前，她就只乖乖在他身边。    齐霁放了一杯酒到她面前，“赏月饮酒，人生快事。这桂花酿，你喝喝试试。”    明苑呀了一声，“喝酒？”    明苑在清机门下，清机不许徒弟们饮酒，她自然也是滴酒不沾。    “喝一杯，不碍事。”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能让麟台阁阁主这么劝酒的，就算不能喝，也要拼命上了。    明苑上辈子就不爱喝酒，她要时刻保持清醒，来应对一切突发情况，喝酒的话，哪怕只是微醺，弄不好也会丧命。    她端起酒杯，就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这酒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光是闻着就觉得花香沁人心脾。    这种酒应该不会醉人。    明苑抬手一饮而尽。    “如何？”    齐霁第一次见她饮酒，见她把酒水一饮而尽，颇为新鲜。    “挺香的。”明苑品了品答道。    齐霁听后，灿然一笑，提壶过来，又给她和自己满上一杯。    “喜欢的话，多喝几杯，反正这种酒不醉人。”他道。    明苑第一次喝酒，感觉还算不错。重要的是，齐霁是正人君子，也不会乘人之危。    要是真乘人之危……    赶紧抓住机会上！    反正他美色如许，上了绝对是她占便宜。    喝到第九杯的时候，明苑手里的杯子轻轻从她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她整个人向后倒去，齐霁伸手出去及时抱住她的肩背，没让她直接倒在地上。    “醉的倒是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快。”    他眨了眨眼，将她扶在自己的怀里，双臂圈住她，“今日我是真很开心。”    “因为你说，你会爱我。”    “你可知道，我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患得患失，生怕自己如同以前那样，求而不得。你想做什么都好，但绝对不能离开我。”    “你说，你会爱我。我信了。”    齐霁说到这里，将怀里的人搂紧，她身上少女的馨香和桂花酿的浓香混在一起，暖了心扉。    “所以不要骗我，”齐霁紧紧搂住她，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你许下的东西，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倘若你不给我，我会亲自向你讨。”    “到那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生死相依，再也不分离了。”    齐霁说着，痴痴笑了起来。    75 ☆、梳头    月光如霜, 齐霁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你还真是对我没有半点警惕心。”齐霁说完, 眸光又柔和了许多, “也罢。你对我毫无戒心, 我总是开心的。”    他当然知道她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