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边境诡事
姜琬见他站着不走, 讶然:“怎么,不想出去逍遥?” 离年笑笑:“云襕姑娘今儿不出来卖唱, 去了无趣,公子, 不如小的伺候您写字。” 云襕是郑景的代号, 一毓阁的确有这么个姑娘, 但此刻离年说的不是姑娘, 而是郑景。他不在一毓阁,姜琬去了也白去。 “噢,被人包养了?”姜琬故意恶心当着离年的面恶心郑景。 离年懒懒地道:“大概。他命好。” 姜琬:“……” 郑景命好,意思是他的命不好,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研磨。” 离年走书桌旁, 靠近姜琬, 悄声道:“云襕姑娘潜到边境去了, 近期要打仗的。” 姜琬的手抖了下, 皱眉:“为何朝廷都没得到消息?” 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旦打起来,必败无疑啊。 离年不屑:“朝廷的探子什么时候有用过,公子你哪里知道。” 他们的探子可是无孔不入的, 什么消息不是第一时间打听到的。 姜琬一下子就信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景去那边干什么。 离年嘿嘿笑了两声:“别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姜琬深知他们的规矩,一阶一阶知道的就那么多,也不为难他, 只拿了本书在手里看着, 半天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头疼的很。 打仗、篡权。 边境上要打仗了,朝中又是多事之秋,两下撞在一起,这么巧,又这么瘆人。 做臣子的,不得不担忧起来。 万一朝廷乱了,边境上打不赢,说不定要上演北宋末的悲剧,皇帝大臣被掳到金国,受尽侮辱的那种。 这么一想,他被吓的心肝脾肾都疼起来,疼的抽搐。 不行,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还是那句话,雪崩来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今夜,注定又没有觉可睡了。 *** 边境。 五更,一阵罕见的狂风,将驻扎玉门关肃县城外的南朝军营的大帐吹了个七零八落。中军大帐被掀起了半边,里面的官兵们一阵烦躁,骂骂咧咧地披上衣裳出来查看情况。 冰冷的雾气中,一名校尉急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大喊道:“将军,将军不好了,昨夜北夷突袭了北边大营的前哨,官兵全死了,一个都不剩。他娘的,北大营那些窝囊废,竟一个都没逃出来,真是白拿朝廷的军饷!” 面对他不堪入耳的抱怨,中军大帐最后出来的一位将军神色微变:“你们怎么知道是北夷人偷袭杀了他们,尸骨在哪儿发现的,谁是第一个发现的,带过来见我。” 这名小将军叫梅三韧,袭了祖上的侯位,自愿到边疆来戍守的。 而北边答应的将军叫黎九州,自称是一剑镇九州,可实际上他缺失陈遂儿媳的兄长,仗着和宰相、皇后的裙带关系,他在军营里时常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对士兵们颐指气使,稍有不服者,立即军法处罚,手下的人怨声载道的,早就恨不得换将了。 校尉一下子懵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就跑来了,至于是谁最先知道的,他没留意啊。 “回梅将军,小的不知,小的已经被吓的腿软了。只知来报告给将军。” 梅三韧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能确认这孩子是南大营的兵,不是细作。 “秦飞。”小校尉答道。 不等梅三韧开口,他身后一人道:“这可巧了。” 秦飞看过去,一名七八岁的少年小将走出来,他个子挺高的,身材魁梧,双目黑亮,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个耀眼的新伤,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副贵族公子之气。 并不像个常年在外戍守的士兵。 “他叫秦真。”梅三韧道:“你们二位,一道去北大营查看,记着,不要深入进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盯着,待我安排好这里的人马,自会带人去找你们。” 秦真。 秦飞听说过,南大营中赫赫有名的小将,人送外号“拼命公子”。 “是。”秦飞道了声,看着秦真。 秦着挂好刀剑,吹了声口哨唤来战马,一跃上去:“秦飞兄弟,快走。” 北大营驻守在最北边的前哨官兵,一共有三千多人,一夜被屠,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用的什么战术,竟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秦真在马背上一边飞驰一边想,看来这次北夷人是有备而来的,说不定针对他们的战术,已经筹划好了都。 “秦真兄弟,我好怕。”耳边风声呼啸,接近北大营前哨的时候,秦飞忽然勒住马,颤抖着说了句。 秦真也放慢了脚步,他的视线一直凝着前面:“怕什么?北大营或许也得了消息,他们估计也派人去了,人多,没什么好怕的。” 秦飞道:“你不知道。”他摇摇头:“我来的时候,北大营那边的人都吓的尿裤子了,竟无一人敢去查探。” 就连一剑震九州那个主儿黎一州也缩在大帐里不敢出来了。 他最是怂人一个,非说北大营前哨的死太过离奇,贸然派人前去,也只会送死,所以等等商量出对策再说。 还商量,商量个屁,昨晚死的是三千人,说不定今晚死的就是三万人了。 秦真扬鞭就要落下去:“他们怂他们的,咱们去看看,谁说就一定要送命的。” 这么开阔的地面,不打的话光逃跑忒容易了。 又往前跑了一阵,空气中隐隐穿过来的血腥味渐次浓烈,秦真知道越来越接近屠杀现场了,他掩了下口鼻,对后面跟着的秦飞道:“就在这里下马,咱们走过去,骑着马太容易被发现。” 说着,他吹了声口哨,那匹胯下坐骑便如听懂了一般,飞奔着找地方躲起来了。 秦飞不得已也挥走了自己的马,跟着秦真:“你说,那些北夷人是不是动用了巫术?” 一夜只见杀光三千人,连点动静都没有,这根本不可能是人干的。 秦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再往前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秦真一脚踩到滑腻的地上,险些站立不稳,他弯下腰摸了摸,拿起手指来一看,脸色骤然大变:“快,秦飞,往后退。” 他手上沾的东西像是血,却是黑色的,一股腐臭的味道。 “秦真兄弟,怎么了?”秦飞被他的脸色吓的差点坐到地上。 “毒。”秦真一面说一面取出弯刀将那块沾了黑血的皮肉削去,“这里有毒。” 他刚才摸到的,可能是死去的那三千人流下来凝聚成块的血。而他削下来的皮肉,在落地的瞬间也化成了和地上那种软软的黑色一模一样的东西。 一阵恶心袭来,他顾不上流血的手指,疾步往后退去。 秦飞被他的动作吓的飞也似的往后退,上下牙齿打颤:“你是说,昨夜,他们,他们是中毒死的。” 秦真没见到尸骸,不该妄下结论,只好道:“绕过这边,记着,看见脚下有软土的地方别去踩。” 秦飞稍稍定下神来,小心翼翼地跟在秦真后面,他们从背后绕到了北大营前哨的近端,正如传言的那样,无一人存活,更奇怪的是,死的连尸骨皮毛都不存在一点儿。 “怕是那地上的东西有鬼。”秦真躲在一片枯树后面,悄声道:“梅将军他们一时半会儿赶不来,你顺着原路回去,告诉他们,叫他们当心些。” 有什么东西能将人的血肉在一夜之间化成血水呢,他从来没听说过,可方才他沾到的那东西,似乎就是人的血肉所化没错的。 秦飞哆哆嗦嗦的:“秦真兄弟,我还是陪着你,我害怕,我害怕我回不去。” 秦真低笑一声:“连个人都没有,你怕什么?” 敌人的毛都没看见。 说是北夷的人袭击的,谁看见了。 “反正我不敢自己走。”秦飞一个汉子就这么耍赖起来了。 秦真本想问问他是哪里人氏看看能不能认个远方兄弟啥的,见他人这么怂,立刻打消了这念头:“好,你等我。” 他在枯树后面蹲守片刻不见有动静,起身往里面走,他要再看看,那些黏黏糊糊的,究竟是不是血肉化的。 秦真往北大营前哨留下的帐篷处走去,他先掷出一支飞镖,确认里面无人后才靠近些,呼啦一声劈开帐篷——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又用匕首在地上试了试,没有那种东西,官兵们用过的棉褥什么的都还在,没有丢失。 他一连检查了几个大帐,里面都一样的,静的可怕,除了人不在了,东西照旧。 此地有诡,不能久留。 秦真取了一点地上的东西放如牛皮囊中,快步退出来。 “秦飞。”回到原处,却不见秦飞的踪迹,凭空的,人消失了。 秦真大骇,顾不上再找人,丹田沉气用力一提,轻功上脚,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回跑。 回到半路,马没找到,就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梅三韧。 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缓了半晌才把里面的事复述出来,听到的官兵无一不面色发白,头发梢子都竖起来了。 梅三韧道:“速速回去给朝廷写信,十万火急送往京中。” 要是北夷人真用的诡术,再有十万大军也招架不住。 秦真跟着他马不停蹄地回到中军大帐,梅三韧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外传,违令者,斩!”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今夜要跑掉多少官兵呢。 更有甚至,说不定还会吓死几个胆小的。 “秦真,”梅三韧写好奏折后忽然唤了人进来:“除了奏折外,这儿还有封信,你带着现在就走,不要停,以最快的速度给我送往京城。” 秦真看着那封封了笺的信:“将军,这信,送给谁?” 梅三韧许久才道:“当朝太傅宗东方。若见不着他,就烧了。” 秦真:“……” 如果见不到宗东方,他就去找姜琬,也是一样的。 “切记。”梅三韧拍了他一下,脸色晦暗如死:“你赶紧走,再晚了,说不定就送不出去了。” 秦真没接那信:“将军,不如您亲自去送的好?” 他知道,谁先离开,谁就多了条生路,说不定今晚……又会发生昨晚的惨剧。 几千人一起消失,什么都不剩,像从未活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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