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琴师苏公子
陵玉见他欲离去,忙问道;“可是我打扰了你?” 那琴师没有应她,只是抱起了琴,进了屋去。 陵玉顺着他去处看来,才发现自己是闯入了旁人的住院去了。 她见状也不好再多做逗留,也免得被当做不速之客。 待这日陵玉听闻琴艺课开授,心念一动,忽然就想到了那白袍男子。 “二哥可会弹琴?”陵玉问道。 “不会。”盛钦说道。 他的手上俱是长年习武留下的茧子,若说抚琴,便好似老牛品茶,那场景于他而言颇为可笑。 陵玉偷瞧了他一眼,见他专注于手上的卷轴,便跑进屋里翻出一把半旧的琴来,跑去听师傅教授琴艺。 待她到那学堂,见众人都盘坐于席上专注听琴,她便轻手轻脚摸到了角落一个空位,将琴放下。 陵玉只抬头看去,却又看见了那白袍男子。 他坐于先生席中,指尖纤长,一来一去,行云流水,便犹如绘图大师绘制的美景,以弦音勾勒出情景心境。 学生听得颇为沉醉,便是在座几个纨绔面上绷紧了去听。 “这人是谁?”陵玉扯了旁边一个学子问道。 那学子怔怔地望了她一眼,显然并不认识她,但仍旧道:“他是孝恩公次子。” 陵玉道:“就是那个收了高信侯麾下八万精兵的孝恩公?”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那人说道。 孝恩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京中颇有名望的一方势力,他家族名姓苏氏,虽是常见的姓氏,可他却实乃百年前从**的前朝中逃出明哲保身的鄢关苏氏后人,是在前朝影响极为重要的势力。 虽百年之后逐渐落魄,可却有一个苏姓子孙走上了仕途,以自身非凡的本事助□□稳固,将鄢关苏氏的名望在新生的年代重新延续。 此人便是孝恩公。 “我只听说孝恩公膝下只有一子,哪里来的次子?”陵玉低声问道。 那人古怪地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陵玉这时候才发现首席的琴音不知何时止住了。 她抬起头来,却见那人目光似无意般掠过她面庞。 不待她说些什么,他便冷清开口道:“今日便到此。” 其余学子纷纷起身行礼。 陵玉一时竟也不知作何情态。 待众人散去,陵玉的脚步却忍不住跟了那人过去。 对方从容行走在青石平砌的小路上似乎毫无察觉,陵玉见四下里无人,反而更觉得自己此种举动怪异。 她忍不住红了红脸,虽想不通其中缘故,可脚下却一步都未停。 待她心中犹如百蚁爬过那般难受时候,便忍不住开口道:“你……” 只是她话未说完,便见前方有熟人出没。 陵玉收敛了脸上的别扭,恰看见了失踪多日的江世锦和陆良。 不过此刻二人,一个面色不善,一个鼻青脸肿。 “不过是个贱妾之子,还敢背着我告黑状……”江世锦抬脚踩在对方肩头,恨不能将自己数日来的郁气都发泄出来。 陵玉停住脚步,却见琴师依旧从容不迫地走近了去。 “你是何人?”江世锦见来人,不屑一顾。 “我是本院教习。”琴师不紧不慢道。 “这里的教习先生多了去了,还没有哪个这么不长眼敢跟本公子作对的,你算是那颗葱,也敢掺合本公子的事情。”江世锦说道。 陵玉闻言顿生出一股恼火,却见那琴师仍旧淡然,不惊不怒,好似面对的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鱼木一般,无甚情绪。 “我叫苏重檐。”他说。 陵玉听到这名字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她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苏重檐这个名字曾经也是名动一时的名流公子之一,他乃是名妓苏蕙容之子,因其才学名列第一,也因其身世坎坷而令人同情,更因其数年如一日的温尔儒雅的气度而令人景仰。 二三年前陵玉还专门翻阅这些被排入名流榜的公子画像诗词,对苏重檐印象颇深。 本以为他是随母姓,却没想到他竟还是孝恩公苏望义之子。 如此一来,陵玉便顿时理解了方才邻桌那人脸色奇怪之处了。 此人怕是同地上鼻青脸肿的陆良同种命运,都是家主一时风流的产物。 只是令陵玉不解的是,一向跋扈的江世锦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变了又变,竟失去了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 便在他不知如何应对时,苏重檐的下一句话言简意赅到令人吐血。 他对江世锦道:“退下。” 不说任何缘由,只轻描淡写地提出了这三个字。 不料一向不羁的江世锦听罢面上虽犹如吞了苍蝇那般难看,却仍旧没有半分迟疑,甩着袖子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陵玉在后头看得目瞪口呆,没曾想江世锦竟也有低头的一天。 这厢苏重檐虽替陆良驱走了江世锦,却也没有好心的去扶起地上的陆良。 而是直接抱着琴离开。 陵玉走近了去,见陆良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抬眸于她对视。 “你若是要寻求个一官半职,还是不要跟着江世锦了。”她本着一片好心道。 陆良抬起眸子,轻声说道:“你懂什么,庶子天生下贱,不自谋出路,等家主一死,被驱赶出家门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江世锦身边的一条狗的……” “大不了待我本事以后你来找我就是……”陵玉小声地说道。 不待对方反应,她便又匆匆跟上了苏重檐的脚步。 陆良抬眸惊讶地看向她远去的身影,良久才平静下来。 “苏先生。”陵玉赶上对方的脚程,连忙将对方叫住。 苏重檐顿住脚步,侧过头来看她。 陵玉嗫嚅道:“你可还记得我昨日是见过你的……” 苏重檐道:“我记得。” 他这般果断答话,倒叫陵玉想不出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我……我想同苏先生学习琴技,可是我基础比旁人都差,不知苏先生可否多多指教?”陵玉问出这个问题脸便涨得愈发通红。 这是她扯谎的话。 她自幼琴艺基础倒是没比旁人差,只是并不精通罢了。 苏重檐扫了她一眼,道:“你空暇时候可以来我院中学习。” 他说罢便复又离开。 这回陵玉却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立在原地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巨大馅饼砸中。 这种事情就好像一个穷人去向富商索取百两银子花花,虽每个人都有嘴说,但从来没有人异想天开过。 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人这么做了,也真的要到了,如何能不惊掉下巴。 陵玉掐了掐自己的面颊,内心腹诽道:她还是皇子呢,可不能这么大惊小怪。 待她回了寝舍,却没有看到盛钦的人影。 倒是桌上茶杯扣了张纸,是盛钦留她的信。 信上只说他这几日杂务繁忙,不能时时傍在陵玉身旁。 陵玉看罢也松缓了口气。 那日事情那般令人尴尬,她自己尚且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更遑论是在当下要那般赤|裸裸地去面对盛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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