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藤椒猪皮

    想给小朱做整形，工作量基本等同于换头。    小朱脸上因为有太多脂肪，所以整个脑袋看上去足足比着常人的要大几倍。    陆多喜先是小心给小朱在脸上划分了区域，而后开始局部吸脂。小朱的鼻子跟耳朵都是无敌的大，陆多喜从小朱的耳朵去下耳软骨，随后对小朱的鼻子进行了切割以及缝合。    局部吸脂之后，小朱的脸是肉眼可见的小了下来。只是他这一下受得太多，脸上的皮肤跟身体的都一样变得有些松弛了起来。    陆多喜把多余的皮肤给切割了下来，随后进行了缝合以及疤痕修复。    夕阳落下太阳升起，这个手术持续了36个小时。    “搞定。”缝合完最后一针后，陆多喜摘了手套跟口罩，身体有些虚弱。    要是在从前，陆多喜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连续工作这么久。说来也是奇怪，拿起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后，身体就好像有种莫名的力量流入，完全都不会让人觉得累。    “院长，这里交给我们收拾就好，你先去休息下。”    老章见陆多喜的神情有些疲惫，心里担心于是建议道。    陆多喜摇头，看了眼时间还是决定要趁热打铁，把白骨精的手术也给做完。    得知自己能上手术台，骨架惊得下巴壳都掉到了地上，还是九尾狐帮着捡起来扣回去的。    陆多喜把蛇皮缝合成人型，不够的就拿了小朱切下来的皮肤给补上。骨架被完整摆在这个人形皮袋里，随后就等着脂肪填充了。    脏器这些东西现在是越来越难找供体，陆多喜干脆都给骨架换成了人造器官。    说起来，这些人造器官比着真的器官更加智能使用时间也是超长。    考虑到脂肪具有消耗性，在反复确认骨架对于体型的要求后，陆多喜选择给他使用了永久封存技术。    大概是有了小朱在前面练手，给骨架做手术相对要简单的多。    陆多喜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完成了人体再造手术，等到骨架再睁眼，身体感受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啊啊……”骨架抬起手臂，看到的不再是森森白骨而是充满弹性的皮肤，哪怕知道是假的，他也一样超级开心。    他很想用语言表达一下自己的欣喜之情，可是太久没说话，他的语言功能丧失了大半。没办法，骨架只能抬手比划着，看向陆多喜的眼神满是感激。    可以说，现在的骨架除了自己的骨头，其他都是人造的。可是即便如此，骨架也觉得非常开心。    在跟陆多喜道过谢之后，骨架从床上跳下去，第一时间想着要跟脑袋分享。    一楼楼梯上，脑袋就落在白鸽旁边。    两个人的朋友都在手术，他们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即便是累也不想阖眼，就等着朋友快点出来。    “咚咚咚……”楼梯间响起脚步声。    白鸽立刻回头，想着问问小朱现在情况怎么样。    脑袋没有身体，轻飘飘的转了过来，冷不丁被一个陌生人拥到怀里。    他诧异抬起眼皮，就对上了一张有些略显苍白的脸。这张脸很清秀，但是身体肌肉含量很足，荷尔蒙满满身体配上一张漂亮的小脸，脑袋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金刚芭比。    此时此刻，这个金刚芭比正捧着他的脸跟他深情对视，嘴角还带着傻笑：“啊啊……”    身体是陌生的，脸蛋也是陌生的，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是陌生的。可是看着傻笑的他，脑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想：“你是白老弟？”    “啊啊！”白骨精啊啊的兴奋点头，一手拿着脑袋一手活动，想着给他自己现在的身体。    “太棒了！恭喜你啊梦想成真！”脑袋是由衷的替白骨开心。    作为妖怪医院两个遗留病号，他们两个这么多年来一直作伴住在这里。那么长时间的相伴，不管怎么说都会有感情在。    脑袋跟骨架一度觉得这辈子可能都不能接受治疗了，却没想到陆多喜还真的做到了。    看着咧嘴傻乐的骨架，脑袋先是替他开心，随后心中又隐隐有些失落——    同样是等了那么久，现在骨架已经解放了，而他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察觉到脑袋的情绪变化，骨架用力圈住他，像是在传递什么力量一般。    白鸽在一边看了好久，不免也为之动容。他抬头看看楼上，期冀能看到小朱的身影。    可是别说小朱了，连陆多喜他们都还没出来。    不会是出什么事情。    小朱试着向骨架打听上面的情况，只是骨架啊啊啊说的谁都听不明白。    白鸽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忍住拔腿上了楼。    他也没做什么，总觉得还是亲自看看比较放心。    手术室的门紧紧关闭，上面的红灯还显示着手术中的状态。    白鸽抬手想要按铃，又怕打扰正在手术的人。他焦急的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就差直接冲进去了。    半个小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陆多喜摘了口罩走出来，白鸽立刻迎了上去：“院长，小朱他怎么样了”    旁边的实习护士九尾狐学着电视剧上的剧情，对着白鸽开口道：“我们真的尽力了……”    “什么？”这话对于白鸽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什么叫尽力了，他的小朱现在是出事了还是怎样，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    就在那一瞬间，白鸽想到了过往的种种。    那个时候他刚成精，作为一个学霸白鸽几乎没怎么学习就考上了妖怪事业单位。    不管是笔试成绩还是面试成绩，白鸽都是第一，很多部门都抢着要他。    那天下午，白鸽在天上的交通线上遇到了小朱。天上飞的妖怪已经很少很少了，可是小朱还是很认真的在工作。    因为身体庞大，他根本走不快。别人一个小时跑完全程，小朱两天都未必走的完。    即便如此，小朱也没停下脚步。    风从地面吹起一支紫色桔梗花，不偏不倚落在小朱的耳朵间。    小朱抬手拿下花，脸上的表情十分惊喜。他小心嘻嘻凑上去嗅了嗅花的味道，肉肉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一头猪身上，柔和了他的面庞。    那个时候白鸽在想，这头猪还真是可爱啊。    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福利高待遇好的部门不去，偏偏要去跟一头小猪做同事。    小朱性格很好，但是总也不自信，话也不多的样子。    要说起来，小朱真的算不上多好看。可是白鸽就是觉得，这头笨笨的猪其实很可爱，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无敌的可爱。    只是现在，这头笨猪为了改变外表跑来手术，连命都搭上了。很多话都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很多事情还没有一起做过……    白鸽鼻子酸酸的，努力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抬头问道陆多喜：“他的身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想到那么多桶脂肪跟成堆的猪皮陆多喜就头疼，吃还不能吃，放也没地放：“可能直接找个地方给烧了，也可能处理之后填埋，尽量不给环境造成压力。”    白鸽听了更加难过，果然医生都没什么情感对吗。不然小朱都已经没了，为什么院长还能这么轻松说出火葬的事情。    说到底，人家跟小朱没什么关系，也不能要求太多。    白鸽深吸口气，抿抿嘴道：“可以交给我处理吗？”    陆多喜还是第一次听家属说愿意帮忙处理医疗垃圾的。    “哎，不会很麻烦吗？”    白鸽摇头：“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那就拜托你啦！”陆多喜一面笑，一面回头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小朱你的同事人真的好好啊，可得请他吃饭啊。”    里面走出了一面身材清瘦的年轻男人，脸上还缠着绷带：“小白他就是很好的。”    听着熟悉的声音，白鸽一时有些愣怔，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人：“小朱？”    “嘿嘿，是我。”见白鸽一脸的震惊，小朱有些不好意思想挠头，却摸到了绷带，“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特别不习惯？其实我也觉得有点，我从出生以来都没这么瘦过……”    白鸽转头去问九尾狐：“你不是说已经尽力了吗？”    九尾狐笑嘻嘻点头：“是啊，因为尽力了，所以手术很成功嘛。”    白鸽又去问陆多喜：“你不是说要处理身体吗？”    陆多喜点头：“几乎切了五分之四的身体，脂肪太多堆在我家真的不好处理。还好你热心……”    白鸽猛地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冲上去一把抱住小朱，喃喃自语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小朱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完全搂在怀里的感觉，心情暖暖的，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    “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帅啊。”    “笨猪，”白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又补充了一句，“你一直很帅啊。”    陆多喜在旁边看着打了哈欠，夏川见状什么也没说，推着陆多喜回房间让他赶紧休息。    陆多喜刚躺下，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对着夏川说了句：“那些猪皮都让白鸽带走好了，你可不能想着吃！”    夏川沉默片刻，有些不情愿道：“可是藤椒猪皮真的很好吃……”    我就知道！    陆多喜苦笑不得，眼皮都在打架了，还是不忘拒绝道：“小朱都成精那么多年了，皮都老的不能再老了，怎么可能好吃嘛。”    说的也是。    夏川嗯了一声，对着陆多喜道：“那我就不吃了。烤乳猪跟烤乳鸽我都喜欢，可惜相遇恨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