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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发现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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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男人出轨案子,虽然出轨的男人身份特殊,但他干的就是这一行,有钱有势的人接触多了,也不觉得夏志成就NB成什么样。当然要是普通人和夏志成杠上了,老A肯定没这么大的底气。这也是夏泽和池家在背后垫着,老A才觉得这个案子不算什么。可随着调查的深入,老A品出不对了。这根本不是男人出轨什么的,而是牵扯到多年前的一桩人命案。甚至这桩人命案才是整个调查的大头,夏志成的出轨,韩玲的身份不过是前面的开胃小菜而已。

    认清了这一点,老A虽然心里嘀咕,但无论是职业道德还是老K一旁时不时的挑衅都让他鼓着劲一定要坚持下去,不仅要调查到底,还要比老K查到的大料多。而韩玲的手机录音显然就是老A心中的大料,能当做法庭证据的那种。

    把手机交给夏泽后,老A没有多留很快就告辞了。今天的收获只是意外之喜,在池家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之下,他的任务还是盯着韩玲。

    池以衡亲自去送老A出门,夏泽目送着两人的背影远去,视线落在了老A送来的手机上。尽管事先已经听过了好几遍录音,但夏泽还是打开手机又听了一遍。从韩玲的话语中能听出她去医院显然是有备而去,不管是录音也好,还是套话也好,韩玲轻易的做到了夏思慧没有做到的事。

    夏泽忍不住揣度着韩玲的心理,她录这些是为了什么?他听老A讲过,韩玲昨晚和夏源及父亲两人起了冲突,以至于夏源连夜离开,父亲也把韩玲一个人丢在了家里。所以,韩玲是受的刺激太大,打算和父亲撕破脸同归于尽?还是仅仅只是要拿这段录音当做胁迫父亲的证据?

    夏泽觉得这两种假设都有可能会激怒父亲,更可能韩玲今天去医院套话的行为其实已经激怒了父亲。那么会不会上一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而父亲在震怒之下失手杀了韩玲?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种子,从夏泽下午收到邮件之后就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根本停不下来。

    夏泽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父亲杀了韩玲,那他呢?他又为了什么被牵扯了进来,也是父亲安排的吗?还有最后的车祸,他和沈嘉石的死亡过程惊人的相似,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吗?

    重生这么久,随着生活轨迹逐渐偏离了上一世的记忆,夏泽已经很少去担心重生最初困扰他的“意外身亡”事件。老A、老K联手,还有池家做为后盾,他不认为自己还会被轻易的冠上杀人的罪名。更不需要狼狈的躲在外面,以至于不知道是意外还是被蓄意谋害。

    这种前提之下,夏泽觉得韩玲是生是死其实已经和他没有了关系,他执着于这件事甚至为此而焦虑根本没有必要,可他就是忍不住要去想这件事。

    池以衡送走老A回来,看到的就是夏泽坐在客厅沙发上,皱着眉恍神的样子。从下午夏泽收到那段录音开始,池以衡就觉得夏泽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一样,连晚上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

    池以衡坐到了夏泽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关切道:“小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泽摇摇头没有说话,反手抱住了池以衡的腰,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池以衡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自从两人的事情被父亲发现后,夏泽在外面一向都规规矩矩同他保持着距离,就怕被父亲看到两人亲密的行为,又惹父亲生气。可现在夏泽明显是忘记了这一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夏泽的注意力偏的这么厉害。当然喜欢的人在怀里,池以衡也不舍得提醒夏泽,反而是抱紧了夏泽,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脖子。

    两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连体婴的姿势,池守正离开书房正要下楼,远远的在楼梯处看到了两人的动作,顿了顿转身又上了楼。池以衡隐隐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正好看到父亲转身的背影,嘴角微挑露出了一丝笑意。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夏泽。随着池以衡摩挲着他的脖子,夏泽奇异的觉得心中的焦虑都随着池以衡的动作被抚平了。他有了一种想要和池以衡说些什么的冲动。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念头说出来一定会让池以衡觉得奇怪,可他就是有一种笃定的自信,只要是他说的,无论再奇怪的念头,池以衡也会听得认真,而不会随口敷衍他什么。

    夏泽仰起脸,犹豫了一下,道:“表哥,你觉得父亲会不会杀韩玲?”

    池以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控制住了情绪,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泽把他揣摩的韩玲心理讲了一遍,神情十分的认真,“她这样激怒父亲,父亲不会一不做二不休?”

    池以衡听得认真,却不觉得夏泽说的这种事会发生。夏志成和韩玲病态的纠缠多年,韩玲什么性格想必夏志成最是清楚。要说韩玲激怒夏志成,过往早就不知道激怒多少遍了。虽然这次韩玲是踩了底线,但夏志成再怎么震怒,有了姑姑的例子在前,他绝对不会第二次做出杀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那要是失手呢?”夏泽还不肯放弃。

    池以衡不知道夏泽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顶着夏泽认真的眼神,池以衡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夏泽失望的把脸埋在了池以衡的怀里,不肯再说话了。

    池以衡失笑,他还以为是什么事能让夏泽如此在意,原来夏泽是想到了这种古怪的念头。他不是说夏泽想的没有道理,只是夏志成不蠢,应该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池以衡捏了捏夏泽的耳朵,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时间不早了,小泽你该睡觉了。”

    夏泽在池以衡怀里蹭了蹭,懒懒的答应了一声。

    这天晚上,夏泽出乎意料的梦到了夏志成,那是他和夏志成的最后一次争吵。

    最开始是他接到了白晓齐的电话,告诉他出事了,警察在找他,让他赶紧想想办法。他不敢回学校,也不敢回和池以衡住的地方,两个地方都有警察守着,他在慌乱之下打电话给了父亲。电话很快被接通了,迎接他的是父亲的训斥。说他杀了人,让他立刻去自首,不要丢了夏家的人。他在电话中试图和父亲解释,可无论他说什么,父亲都不相信。两人在电话中激烈的争执起来。

    夏泽猛地睁开眼,黑暗的环境提醒了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之前的梦境仿佛电影镜头一样在脑海一一闪过。这是夏泽第一次梦到夏志成,也是他第一次认真的回想这一段经历。

    去自首,夏志成在电话中强调最多的三个字,直到他挂断电话的前夕,夏志成还是坚持让他去自首。

    夏泽开灯坐了起来,觉得他真的是疯魔了。他已经被韩玲是谁杀的困扰了一个晚上了,结果连做梦都是梦到相关的事。睡前他本来都已经不再纠结了,可这个梦又让他重新纠结起来。

    “小泽?”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即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是池以衡。

    池以衡的房间就在夏泽的隔壁,夏泽这边一开灯,池以衡立刻就醒了。他不放心的过来看看,担心夏泽是不是做噩梦了。要知道夏泽虽然睡觉不老实,但睡眠状态一向都不错,从没有发生过半夜醒来的事。

    “怎么了?”池以衡快步走到了夏泽的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夏泽老老实实道:“做噩梦了。”

    池以衡像哄小孩子一样揉了揉夏泽的头发,温和道:“我在这里。”

    夏泽让出了一半床,示意池以衡上来陪他一起睡。对于夏泽的邀请,池以衡很难拒绝。他很快上床躺在了夏泽的身边,伸手将夏泽抱在了怀里。

    “睡吧。”池以衡在夏泽额头亲了亲,低声道。

    夏泽听话的闭上了眼,可又很快睁开,“睡不着。”

    池以衡神色柔和,轻轻地拍着夏泽的背,哄着他,“睡不着就数羊。”

    夏泽:“……”

    池以衡看着夏泽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凑过去吻住了他。

    这天晚上,睡不着的还有夏家众人。

    医院病房内,夏奶奶还在昏迷。医生发现躺在地上的夏奶奶时已经是韩玲走了一个小时之后了。虽然不知道夏奶奶为什么没有摁铃,但夏奶奶的状况显然并不乐观。接到了医院的通知,夏家众人纷纷赶了过来。就连一天前和夏奶奶不欢而散的夏思慧都出现在了医院。

    一直到了半夜,夏奶奶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夏志杰最先暴躁起来,要求医院给他们一个说法。夏奶奶为什么会躺在地上一个小时才被医生发现。

    医院对此也很委屈,是夏家的保镖通知他们夏奶奶想要休息一会,不让他们去打扰。还是他们看夏奶奶已经睡够一个小时了,正常这个时间该去外面散步了,才进去发现夏奶奶的情况不对劲。

    医院的解释又把责任推到了保镖的身上。领头的保镖实话实说,是下午有人来看望夏奶奶走之前吩咐他们不要让人去打扰夏奶奶的。

    “是谁?”柳佳问了一句。

    保镖看向了夏志成,“是一位名叫韩玲的女士。”

    韩玲两个字一出口,在场众人中数人同时神色微变。柳佳和夏志飞对视一眼,视线隐隐落在了夏志成的身上。

    夏志成的脸沉了下来。

    75把柄

    “韩玲是谁?”夏志杰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大大咧咧的问了出来。

    夏志飞想要回答,被柳佳拉了一把制止了。夏思慧冷着脸看了夏志成一眼,皱着眉别开了头。站在夏思慧身边的周含清状似不经意的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夏思慧的背后,遮挡住了脸上扭曲怨恨的表情。

    几个知情人神色各异,唯独夏志杰和夏思敏夫妇什么都不知道。夏志杰视线狐疑,“怎么?没人认识她?”

    众人都不说话,夏志成只能开口:“是我的一个朋友,之前也曾来看过母亲。”

    夏志杰不满道:“老四你刚刚怎么不说。赶紧打电话问问她到底怎么一回事,母亲现在昏迷着,总的有个说法吧。”

    夏志成神色隐隐透着不耐烦,“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大半夜的打电话合适吗?”

    夏志杰被噎了一句,刚想说话,夏思慧低低的嗤了一声。这声嗤笑太过明显,在半夜医院的走廊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小妹你笑什么?”夏志杰疑惑道。

    夏思慧嘲弄的瞥了夏志成一眼,冷淡的开口:“没什么。”

    她的反应太过古怪,尤其是最后看夏志成的那一眼。除了知道韩玲身份的几人,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夏志杰眼中极快的闪过了一丝惊讶,当下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一众人各个都仿佛是心知肚明般,夏志成站在那里,神色不变,内里却是无比的难堪。周含清指甲扣着掌心都要流血了,脸上还是一副什么都看不出的平静表情。

    夏思慧懒得再看夏志成,硬邦邦的说了一句,“我去那边走走。”

    她的行动仿佛一个信号,聚在一起的夏家诸人也都纷纷找着借口散开。夏志成走了几步追上了夏思慧,压低了声音,“小妹我们谈谈。”

    夏思慧猛地甩开夏志成拉着她的胳膊,冷冷道:“谈什么?谈你把池姐姐推下楼?”

    夏志成的脸色因着这句话而变得难看起来。他朝后面看了一眼,确定大家离得都算远,应该听不到夏思慧的话,当即怒斥了一声:“夏思慧你胡说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夏思慧就朝着拐角处走去,两人推推拉拉间,谁也没有看到周含清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拐了一个弯,夏志成压着怒气道:“小妹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思慧挣脱了几次都挣脱不开夏志成,神情愤怒:“我不想怎么样,就是觉得池姐姐死的太冤了。”

    夏志成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池欣云已经死了,你找母亲闹事把母亲都给气着了,你还要折腾什么?”

    “我折腾?三哥你说这种话亏不亏心?池姐姐死了,父亲死了,你呢?你有过一丝一毫的忏悔吗?”

    “你想我怎么忏悔?给她偿命吗?我可是你亲哥。”夏志成话赶话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没有你这个哥哥,在你把池姐姐推下楼的时候,我的三哥已经死了。”

    “夏思慧!”

    两人争执的声音都不高,夏思慧虽然愤怒,但也在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拐角的另一边,周含清轻轻地后退了一步,前因后果她听到的不多,但夏思慧最后那句话她绝对不会听错。

    对面的两人还在争执,周含清神色复杂的顿了顿,很快转身悄悄地离开了这里。虽然夏志成没有承认,但周含清近乎立刻就相信了夏思慧的话,对方并不是那种信口胡说的人。周含清边走边想起了夏志成这么些年对池家的疏远,她以前一直不了解其中的原因,现在看来夏志成分明是在心虚。包括他对夏泽的态度,甚至他纵容着她对夏泽的态度。

    周含清无声无息的回到了夏奶奶的病房前,守在这里的柳佳等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自然也都不关心她刚刚去了哪里。周含清若无其事的坐在了一边,脑海中却是飞速的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看夏志成避开众人的样子,显然知道那件事的只有夏思慧,眼前的几人并不知情。不,周含清的视线落在了关着的病房门上,夏奶奶恐怕也是知情人之一。她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却能想象到夏奶奶此时插着仪器维持生命的样子。一个念头突兀的跳出了她的脑海,周含清心中一跳,飞快的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没多久,夏志成一个人沉着脸走了回来。周含清隐晦的看了他一眼,不由想到除了他们几人,还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她无意识的扣住了掌心,盘算着这件事可能会带给她的影响。

    周含清并不蠢,不然她也不会从嫁入夏家战战兢兢到现在坐稳了夏夫人的位置并把周家一力的扶持了起来。可现在问题就是出现在了这里。她以为她坐稳了夏夫人的位置,但外面还有一个韩玲虎视眈眈。她不会忘记之前夏志成提起韩玲时,众人那种心知肚明的羞辱,也忘不了因为大哥一件事没有办好,夏志成对她的迁怒。说到底,还是周家底蕴太弱,他们需要仰仗夏志成。

    周含清微微垂下眼,这件事可谓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可以更加稳定她地位的机会。当然她承认她和夏志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维护夏志成的利益就是维护她的利益。可在这之前,并不妨碍她借着这件事从夏志成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

    天色微亮,众人都是一夜没睡,夏奶奶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柳佳打了一个哈欠,主动开口道:“守了一夜你们也都累了。这里留下我和你们大哥就够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说实话众人年纪都不小了,一夜守下来确实都有点扛不住。昨晚他们都留在这里,是因为医生说夏奶奶的情形不太乐观,怕夏奶奶撑不过去。现在夏奶奶虽然还未苏醒,但已经熬过了危险期,身体状况也在逐渐好转,确实没必要全都留下。众人商量了几句也就分头离开了医院。

    夏志成和周含清回到夏家已经快要七点多了。夏凯刚刚起床正要准备收拾着上学,夏志成看到夏凯想了想吩咐道:“小凯今天先请一天假,下午去医院看看你奶奶。”

    “哦!”夏凯乖乖的答应了一声,随即问了一句,“哥哥也去吗?”

    夏志成微微皱眉,并不怎么愿意提到夏泽。周含清察言观色,立刻接口道:“好了小凯,你父亲累了一个晚上,先让你父亲去休息。”

    夏凯失望的瘪了瘪嘴,他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夏泽了,还想着能在医院看到夏泽呢。

    周含清没有关心他的这点小心思而是转向了夏志成,“志成你要垫一点东西吗?”

    夏志成点了点头,一家三口移到了餐厅。随便的吃了一点,夏志成没有如周含清预想的去休息,而是简单地洗了一个澡就要出门。

    “我待会有个会,含清你带小凯直接去医院就好。”

    周含清习惯性的温柔笑着,心里却是一点点的冷了下去。她根本不相信夏志成的话,潜意识中她觉得夏志成是要去看韩玲。目送着夏志成的背影上了车,周含清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夏凯原本想和周含清商量上午去找夏泽,下午去医院,看到了她的表情顿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地捧起了书看着。

    周含清阴着脸回到了房间,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她没打算这么早去医院,正准备补个觉,隔壁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她第一反应是夏志成没带手机,随后才意识到有人这么早给夏志成打电话。

    夫妻多年,因着夏志成的身份,周含清很少主动动夏志成的东西。尤其是手机、文件等,她一向都十分注意。夏志成知道她的这个习惯,如果是夏志成自己发现忘带了手机,他只会打家里的电话而不是打到手机上。周含清这样想着,心中突兀的跳出了一个名字。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推开了两人房间中间的那道门,夏志成惯用的老式手机在桌上一闪一闪的亮着屏。

    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周含清死死的盯着这个号码,却没有伸手去接。不一会,电话暗了下去,一条短信很快发了过来。她犹豫片刻,点开了短信,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邮箱名字和韩玲拼音的密码。到了现在,周含清已经确定对方就是韩玲,可她搞不清楚韩玲是什么意思。她很快依着韩玲发来的邮箱地址登陆了上去,这是一个新申请的邮箱,里面只有一段简短的音频。

    是夏奶奶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对话。

    音频在陌生女人的疯狂笑声中戛然而止,周含清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夏奶奶最后的那句话。

    手机铃声又一次的响了起来,周含清握着手机平静的摁下了拒绝键。

    很快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志成,我送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我昨晚等了你一个晚上,老太太没有告诉你吗?”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你想不到我会这样做吧。那句话你听清了吗?老太太亲口承认你杀了人。你是没看到,老太太当时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我真是应该拍下来给你看看。”

    “志成,为什么不说话也不接我电话?你知道我是个疯子,什么都干的出来吧?”

    “夏志成!你以为我在骗你?”

    “夏志成,我说最后一遍,我要见你,十点之前见不到你,我就把这段对话发给池家,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周含清一次次的拒听了韩玲的电话,韩玲发来的短信由开始的平静逐渐变得暴躁起来。看完了最后一条短信,周含清等了半晌再没有收到任何的短信,她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起来,韩玲这个疯子,说不定是认真的。

    “等我,我去找你。”

    周含清模仿着夏志成的语气回了一条短信,换了一身衣服很快出了门。

    她不能让韩玲毁了夏志成,要是夏志成出了事,她也会跟着一无所有。当然,她也可以现在告诉夏志成这件事,可那对她有什么好处?证据在韩玲手里,以后只会变成韩玲威胁夏志成的把柄,她要是的这段证据成为她的把柄,足以改变夏志成对她态度的把柄。

    76疯狂

    夏志成走到半路想要给韩玲打电话才发现早晨走的太过匆忙,忘带了手机。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八点了,折回去时间有点赶不及。压下了脑海里打电话的念头,夏志成闭上眼开始养神。

    今天是城西那块地正式公布中标结果的日子,作为海城今年的一个重点项目,夏志成是要出现在现场露个脸,打打气的。一些相关的资料也需要他提前看看,心里有个底。昨天蒋涛已经把资料都准备好了,结果医院打来电话,夏志成一晚上耗在了医院,这些资料只能上午抽时间看了。

    车子很快进了政府大院,夏志成刚下车,蒋涛就赶了过来。

    “怎么了?”夏志成看着蒋涛急匆匆的样子,有点奇怪。

    蒋涛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纪委的人来了。”

    “说是什么事了吗?”

    蒋涛摇摇头,“没说。”就是没说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因为根本不知道他们会突然朝着什么地方发难。

    夏志成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走进了政府大楼。纪委的人来的不多,只有三人。他们对夏志成十分的客气,也没说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夏志成听他们的话题偶尔会拐到城西的那块地上,心中微凛。这块地花落周家已经是定局,难道是池家故意找人来搅局?他有心提前和周振打声招呼,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眼看着这几人状似有一直耗下去的打算,夏志成的脸色慢慢的难看起来。

    记挂着城西这块地的不仅仅是这几个人,池以衡也同样记着这件事。比起夏志成的一夜没睡,池以衡昨晚可谓是最近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次。

    多年的生物钟让他习惯性的六点多就醒了过来,池以衡没动,怀中温暖的身体和绵长的呼吸提醒着他夏泽还在睡。早起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了进来,屋内的光线并不怎么昏暗,池以衡得以看清怀里夏泽的样子。

    夏泽闭着眼神情舒展只是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倦意。池以衡低头在夏泽的眉间亲了一下,心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懊恼,昨晚他应该节制一些的。这段时间因着池父的原因,池以衡和夏泽不要说睡在一起了,连平时的亲密行为都少了很多。池父从中京回来之前,池以衡刚和夏泽在一起,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池父一回来,池以衡被迫忍住了亲近夏泽的欲望。憋了这么多天,昨晚一个没忍住,池以衡就像是要把过去这些天落下的亲热都补上一样,抱着夏泽要了一次又一次,就差一点把夏泽拆骨入腹,一口一口全部吞下去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池以衡的目光,夏泽朝他的怀里靠了靠,闭着眼睛问:“几点了?”

    池以衡轻轻的摩挲着夏泽光滑的后背,轻声道:“还早,继续睡吧。”

    夏泽想起一件事,强撑着睁开眼睛,“表哥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他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昨晚和池以衡折腾的太晚,夏泽实在是困了。他感觉根本没睡多久就又醒了。

    夏泽的提醒让池以衡笑了起来,俯身含住了他的唇,轻轻的碾磨着,低声道:“小泽你是要过河拆桥吗?”

    夏泽困得闭上了眼,由着池以衡的动作,含糊的警告着:“舅舅……”

    夏泽这样说了,池以衡的动作不仅没有停,反而更加的放肆了。他的舌头灵活的挑开了夏泽的唇,缠绵的勾引着夏泽的舌尖,逼着夏泽不得不再次睁开眼。池以衡亲的心满意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父亲估计已经知道了,反正也要死,我是不是该赚个够本。”

    夏泽:“……”

    池以衡要是够本了,就该他死了。他现在还全身酸软,两条大腿隐隐发麻呢。

    夏泽眼中的控诉太过明显,池以衡忍不住抱着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池以衡没再做什么,只是温柔的抱紧了夏泽,哄着他道:“睡吧。”

    夏泽从善如流,闭上眼没有一分钟马上睡着。

    池以衡宠溺的看着他,一只手在夏泽的背上一下下的轻拍着。哄着夏泽睡熟后,池以衡穿上衣服收拾好下了楼。果然,父亲已经坐在大厅等着他了。还没等他走过去,池守正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了他的身上。

    池以衡识趣的放低姿态,“父亲。”

    迎接他的是池守正的一顿暴打。

    池以衡:“……”

    说来,池守正真的是气的狠了。为着两人在一起的事,他这段时间没少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他当然不会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纯粹是精神柏拉图之恋,可他一直觉得夏泽还小,池以衡应该懂得克制,谁想……池守正越想越气,怒气冲冲的捶着池以衡。池以衡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由着父亲又是拍桌子又是拍他。

    楼下的动静完全没有影响到熟睡的夏泽,等到他八点多起床下楼时,池守正和池以衡已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边一个坐在餐厅边看报纸边等着夏泽了。

    夏泽扒着门口没敢进去。他心虚的看了低头看报的池守正一眼,飞快的朝着池以衡眨眨眼,示意到底怎么个情况?这么晚了舅舅怎么还在餐厅?正常情形这个点舅舅应该早就吃完离开餐厅了,不会是专门在等他吧?

    池以衡好笑的看着他,做了一个挨打的动作。

    夏泽:“……”

    他现在跑还来不来的及。

    念头闪过,一旁的池守正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夏泽立刻笑容灿烂的坐到了池守正的身边,乖乖道:“舅舅。”

    对上了夏泽的笑脸,池守正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他一边给夏泽端了一碗粥过来,一边问道:“小泽你待会是不是要和以衡一起出去?”

    夏泽点点头。今天是城西那块地正式公布中标结果的日子,他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才强撑着起床,要不然他绝对能睡到晚上去。

    池守正神色和蔼:“去看看也好。”

    整个早餐过程,池守正对夏泽的态度都是一如既往,只是池以衡就没有这种待遇了,时不时会被自家父亲冷哼一声。夏泽同情的瞅了池以衡一眼,心知一定是表哥早起替他承担了舅舅全部的火力。想象着舅舅生气的样子,夏泽坐在那里越发的规矩起来。

    一直到吃完早点出了门,夏泽才松了一口气。这次他是以池以衡助理的身份一起跟了过去,为了符合形象,夏泽专门找了一件衬衫还特意打了领带。

    “怎么样?”

    池以衡赞许的点点头。

    夏泽正想问池以衡早晨挨打的事,手机响了起来,是老A。他疑惑的接起了电话,“喂,怎么了?”

    老A的声音透着一股异样的兴奋,“周含清来找韩玲了。”

    “周含清找韩玲?她要做什么?”夏泽意外道。

    “不知道!”老A精神亢奋:“不管她做什么,一会就知道了。昨天趁着韩玲不在,我找人在她房里装了监控,你要不要过来看?”

    夏泽:“……我上午有事,你看完发我邮箱就好,直播就没必要了。”

    夏泽一向都认为举凡做私人侦探的人必定是热爱八卦的人。这个定律不管是老K还是老A都十分符合。尤其是老A。夏志成出现在韩玲这里,老A只会在心里骂一句:“狗男女”。但周含清一来,老A立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有种终于等到了宿命对手巅峰对决的感觉。

    老A紧张的盯着对面,没有看到夏志成的身影,来的只有周含清一人。夏泽之前的那个问题其实也是老A想要问的一个问题。周含清来找韩玲做什么?总不会是夏志成委托她来的吧?

    周含清并不知道另一栋楼上有一个人如此关心着她的动态,她只是神色从容的上了电梯,轻轻地敲开了韩玲的门。

    “志成。”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玲惊喜的拉开了门。当她看清门后是谁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厌恶和憎恨。“你来做什么?”

    这是周含清和韩玲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周含清微微笑着,“我是周含清,我想其它也不需要我自己介绍了,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韩玲没有说话,周含清越过她自顾自的走了进去。韩玲的屋子收拾的十分干净,包括韩玲自己也收拾的十分舒服,和周含清想象中的疯子完全不同。随意的看了一圈,周含清就像是屋子的主人一样态度自然的坐在了沙发的正中。她微微仰着头,用下巴对着韩玲道:“坐吧,志成没有时间,让我过来看看你。”

    做了多年的夏夫人,周含清的仪态绝对无可挑剔。从她出现在门口开始,她的气势就一直稳稳压着韩玲。

    韩玲脸上的厌恶随着周含清的举动而加深。当年夏奶奶看不上她就是觉得她出生小门小户,没有池欣云仪态大方。她输给池欣云就算了,连同样出生小门小户的周含清都敢这样对着她摆架子。

    韩玲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含清,阴着脸问:“你说是志成让你来的?”

    周含清欣赏着韩玲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志成说你有礼物要送给他,让我帮他过来拿。”不等韩玲说什么,周含清又慢条斯理的提醒道:“韩小姐,你和志成只是高中同学,我想你称呼他志成不太合适,还是称呼夏先生比较好。”

    韩玲轻易的被周含清的这句话激怒,神情扭曲起来,“这也是他说的?”

    “韩小姐觉得呢?”周含清淡淡的反问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骗我!”韩玲愤怒的尖叫起来。

    周含清神色不变,“我是不是骗你,韩小姐自己没有感觉吗?”

    韩玲死死的盯着周含清,突然古怪的笑了起来。“根本不是志成让你过来的对不对?那条短信不是志成发的,是你,是你拿他的手机发的,对不对?”

    周含清只是意外了那么一秒很快就笑了,她并没有否认韩玲的话。“不错,那段录音很有意思。”

    韩玲听到她的承认,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古怪了。“你找我想干什么?威胁我还是收买我?你也害怕对不对?害怕我放出这段录音,毁了夏志成也毁了你对不对?”

    她说的一针见血,正是周含清担心的地方。周含清是真的担心韩玲疯起来放出这段录音,毁了夏志成也连带毁了她。当然,除了这一点之外,周含清更担心的是这段录音留在韩玲的手里,她和夏志成头上将永远顶着一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出来。周含清不相信夏志成能压制住韩玲,要不然他也不会和韩玲病态的纠缠这么多年了。比起夏志成,她更相信自己。

    周含清微微一笑,“原来你什么都明白。这样更好,有些事我们更方便摊开谈。”

    “谈什么?”

    “夏源!”

    “小源!”韩玲顿时紧张起来,“你把小源怎么样了?”

    周含清神情淡淡:“没怎么样。只是让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做客而已。”

    “你骗我,你不敢?小源是夏志成的儿子。”韩玲尖声道。

    周含清嘲弄的笑了起来。“我承认夏源是志成的儿子,可那又怎样?志成又不是只有夏源这么一个儿子。说白了夏源不过是一个永远没有正名机会的私生子。他的背后既没有池家这样的靠山,偏偏又还有一个神经病的妈,你觉得这样的他在志成的眼中能有多少的分量。恐怕连夏泽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就算我对他做了什么,志成也不会怪我。”

    韩玲的软肋是夏源,这是周振调查后告诉周含清的。周含清在最初打算收拾韩玲的时候,想的就是先断了韩玲的资金来源,再慢慢的暗中折腾夏源。这一次不过是提前了时间而已。

    之前周含清出门时,并不是直接冒失的赶来韩玲这里,而是先给周家打了一个电话。周振不在,接电话的是周子昌。听了周含清的安排,年少气盛的周子昌很快就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就在周含清来这里的路上,周子昌已经带人控制住了被周含清一个电话骗出来的夏源。周含清当然不会对夏源做什么,他毕竟是夏志成的儿子。她只需要夏源无法和韩玲联系上,关键时刻吓唬吓唬韩玲就可以了。就算夏志成最后不高兴,他也只能压下这件事。相比将录音留给韩玲的威胁,夏志成的情绪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到时候手里有录音的是她,夏志成会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夫妻一体。

    周含清想的很好很周到,她既算计了韩玲的弱点,也算计了夏志成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可偏偏没有算计到韩玲会有的反应。就在她说完这些后,韩玲死死的看着她,突然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疯狂的刺了过来。

    “小源是我儿子,夏志成答应让他认祖归宗的,不是私生子,也不是夏泽那个小贱种能比的。”

    周含清本意只是想要说明夏源在夏志成的眼中不算什么,却没想到反而刺激的韩玲发了疯。对韩玲而言,不管是夏源私生子的身份,还是夏泽的存在,都是让她无法忍受的地方。尤其是被周含清这样嘲弄的说了出来,更像是一个成功者在失败者面前的炫耀。

    “你疯了!”周含清拼命的躲了起来。

    韩玲尖锐的笑着,“你不是知道吗?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疯子杀人不会坐牢,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吧。”

    隔着桌几,韩玲一边疯狂的笑着一边肆无忌惮的刺向了周含清。周含清手中的包眼看就被刺得破破烂烂,她的手上也被划了一刀。惊慌中,周含清对上了韩玲的眼神,她觉得韩玲是真疯了。趁着韩玲不注意,周含清猛地把包砸向了韩玲的眼睛,借着这个机会就要跑。韩玲一把挥开了包,从后面抓住了周含清。周含清激烈的挣扎了起来,两人推攘间,韩玲突然僵直的不动了。

    周含清意识到什么,缓缓的低下了头,她的手握着那把水果刀,刀的另一头正扎在了韩玲的心口。

    77诡谲

    “出事了!”

    这是老A和助手的第一想法。

    韩玲的发疯太过突然,不要说周含清了,即使隔着屏幕,老A和助手都愣了一下。等他们反应过来,周含清已经开始挣扎起来。混乱中,谁也没有看清那把刀是怎么刺入韩玲体内的。

    猩红的血液喷出,韩玲痛苦而扭曲着表情,她无力的伸出一只手试图抓住周含清,周含清踉跄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韩玲伸过来的手。韩玲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失,睁大了眼睛摔倒在了地上。她最后看着的方向正是周含清的方向。周含清的脸色刹那间惨白,有黏稠的血液沿着她的右手滴落,一滴一滴的落在了韩玲生前试图抓她的胳膊上。

    “韩玲?韩玲?”

    周含清颤声叫了几声,韩玲一动不动。她鼓足勇气弯腰去试探韩玲的鼻息,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杀人了!这个念头闪过,周含清猛地伸回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转身就要走,却在迈出一步后停住了脚步。

    她不能走!

    周含清没忘记她来是要干什么的,那段录音还在这里。她要是就这样走了,万一有人发现韩玲死了,警察搜查这里找出了那段录音,她和夏志成更麻烦了。思绪急转,周含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首先,她来找韩玲的事并没有人知道。出于谨慎,她来时并不是让家中的司机送来的,而是独自一人拦的车。即使是周子昌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听她的吩咐扣住了夏源。其次,这件事不能她一个人担,必须得把夏志成拖进来。周含清这样想着,很快行动起来。

    隔着屏幕,老A看到周含清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卫生间洗干净了手下的血迹,随后拿出了手机。

    “把手机给我。”老A吩咐道。

    助手边给老A边问,“我们要报警?”

    老A摇摇头,“先和夏泽说一声。”

    监视器内外,老A和周含清同时摁下了电话号码。

    城西B3区土地中标现场

    这里是政府某部门的一个会议室,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夏泽和池以衡低调坐在会议室的一处角落,远远的同另一边的周振遥遥相望。

    夏泽左右看了一眼,不解的低声问池以衡,“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有门路的都已经提前知道了这次中标的是周家吗?那他们今天还来凑什么热闹?”

    夏泽问的一本正经,脸上是真真切切的疑惑。池以衡习惯性的就要伸手在他头上揉一把,幸好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他看了一眼周围,学着夏泽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反问道:“我们来干什么?”

    “看热闹!”夏泽顺溜的接口道,“可是……”他想说他是知道一会要发生什么才来看热闹的,其他人未必知道吧?

    池以衡笑了,耐心的解释道:“他们也是看热闹,看池家和周家闹起来的热闹。”

    池以衡刚说完就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对方明显是认出了夏泽,脸上闪过了一丝古怪。不过对方也识趣,只是冲着夏泽点点头,拉着池以衡聊了起来。夏泽听了几句立刻就听出了不对,对方话里话外一直在暗示周家最近太过张扬。尤其是周振对外放话城西这块地周家势在必得,池家比起周家已经是昨日黄花。池以衡就像是听不出对方在说什么一样,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是笑容可掬打着太极言语中滴水不漏。

    几句话说完,对方打着哈哈离开了,夏泽总算是明白了池以衡之前所谓的看热闹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倒是觉得对方也没有说错,周振这几天确实是比较张扬。起码现在被众人围着的周振就是一脸的意气风发,偶尔看向他们的方向也是那种已经胜利在握的眼神。

    夏泽无趣的移开了视线,脑海里想起了老K斗地主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别看现在闹得欢乐,小心输了拉清单。他觉得一会倒是可以把这句话送给周振。

    随着招标委员会、公证处、监管机构的人员逐渐入场,会议室内变的安静下来。最后一个入场的是夏志成。但让夏泽意外的是夏志成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凝重。进来之后他也没有看向周振,反而是朝着夏泽扫了一眼。

    冗长的程序走过,会议主持人拿出了三份标书。按照一般的惯例,每次项目评标时并非只评一家,而是要依着条件合适评出一二三家。中标企业自然是第一家,第二第三也就是所谓的备胎,以防突然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导致中标企业不能继续合同,招标单位可以及时找到接手的下家。

    不出众人的预料,这次评标排第一的是周氏企业。主持人当众宣布了这个结果,周振志得意满的看着池以衡的方向笑了起来。尽管事先已经了结局,但这一刻尘埃落定他才觉得心里真正的踏实下来。周振用一种胜利者的矜持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满意的想象着这个项目做下来,不出几年,周家就能超过池家,彻底的把池家踩在脚下。

    这种美好的愿景让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他对池家表现出的挑衅简直是毫不掩饰。周围一众人都隐晦的看起了热闹。之前曾经发生过中标公司和落标公司打起来的场景,也不知道池以衡和周振接下来会做什么?众人纷纷心中八卦着,眼中的目光日渐热切起来。让他们失望的是池以衡全程笑容淡然,即使对上周振挑衅的视线,也眼神平静,完全没有和周振对起来的意思。

    周振一副大度的样子,主动朝着池以衡的方向走去。走到中途,突然有几个陌生人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领头的陌生人看了周振一眼,低头和主持人说了一句什么。主持人神色惊讶,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夏志成,拿着话筒轻咳一声吸引了场内众人的注意。

    一直坐在主持人身边的夏志成因着主持人这一眼,脸色隐隐难看起来。

    事实上,不需要主持人特意吸引众人的注意,一众视线已经汇聚到了前排几人的身上,甚至连走了一半的周振都停了下来。他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极快的瞥向了夏志成,希望夏志成能给他点提示,可夏志成只是沉着脸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抱歉,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周氏企业取消本次的中标资格,由评标顺位第二的池氏企业最终中标。”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会议室下面立刻响起了各种窃窃私语。大家都在这个行业做了多年,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遇到。能在中标后还被撸下去,原因无非那么几种。要么是资质造假,要么是之前在评标过程中采取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被抓到了,而且证据确凿。周氏企业的资质不可能造假,那么就是第二种了。想明白了这一点,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了主持人身边的夏志成身上。毕竟周振的后台是谁,这里面没人会傻到不清楚。

    看过了夏志成,众人又隐晦的看向了池以衡。池家出手不意外,但意外的是池家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这么一个时间出手,完全是彻底和周家撕破脸的节奏,当然也包括了夏志成。考虑到坐在池以衡身边的夏泽,联系到这段时间的新闻,众人不但不觉得池家做的过分,反而是认为夏志成必然是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彻底的激怒了池家。估计还是苛待了夏泽,不然只是一块地,池家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众人的私语中,之前的几个陌生人朝着周振走了过来,表示有几句话要问他,希望他能配合调查。

    从主持人宣布了取消周家的中标资格开始,周振就一直期翼着夏志成会做点什么。可让他失望的是,夏志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心慢慢的沉到了谷底。周振答应了会配合调查,出门之前目光阴冷的看向了池以衡。两人视线相对,池以衡微微一笑,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们走吧。”夏泽拉了拉池以衡,他强撑着困意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此时心满意足只想赶紧回家睡觉。

    “好!”

    两人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蒋涛匆匆的走了进来,拿着手机递给了夏志成。

    “怎么回事?”夏志成此时正心情不好。

    蒋涛低声道:“是嫂子的电话。”

    夏志成记起他没带手机,沉着脸接过了电话,“有事?”

    周含清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志成,我想让你先听一段录音。”

    “录音?”

    夏志成摸不着头脑,正想说他此时忙得很,没心思搞这些。赶在他开口之前,对面响起了韩玲的声音。夏志成的心一紧,夏奶奶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简简单单的两句对话,却是宛如一个惊雷响起在夏志成的耳边。饶是他再镇定,此时也不由得眉头跳了一跳。他不动声色的朝着一旁的僻静处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

    “这只是一个小前奏,重点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这句话,我刚刚失手杀了韩玲。”周含清的语气没有了平时的温婉而是透着一种冷酷的冷静。

    “什么!”连续两个大雷砸下,夏志成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同一时刻,夏泽对着手机惊呼道:“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促的重复着:“你刚刚说了什么?”

    电话对面,老A沉声道:“你没听错,就在刚刚周含清杀了韩玲。”

    周含清杀了韩玲!

    几个大字冲进了夏泽的脑海,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夏志成的方向,谁料夏志成也正好看了过来。

    老A在对面还在继续,“韩玲此时正给夏志成打电话,我们怎么办?报警?”

    夏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夏志成。他看着夏志成拿着手机低头说着什么,只觉得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周含清杀了韩玲,周含清通知了夏志成,上一世夏志成执意要他去自首。这些信息混乱的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夏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别报警,等等看夏志成的反应。”

    没有了上一世的天时地利人和,他要看看他的“好父亲”还会不会把他推出来顶罪。

    78顶罪

    夏志成觉得命运就像是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在多年前嘲弄过他一次之后,时隔十五年又一次站在了他的身边。

    韩玲死了,是被周含清杀的。他听着周含清在电话对面冷静的告诉他这件事,脑海里最先闪过的不是韩玲的死讯,而是周含清事先放出的那段录音。周含清是在提醒他,她手里有他的把柄。夏志成匆匆挂断了电话,转身吩咐了蒋涛一声很快离开了会议室。在他的背后,夏泽同样挂断了电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晦涩。

    “怎么了?”池以衡觉察出不对,挡住了身边众人的视线,低声问道。

    夏泽定了定神,飞快道:“韩玲被周含清失手杀了,刚刚周含清就是通知夏志成这件事。”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饶是池以衡也被惊了一跳。他很快回过神来,“周含清怎么和韩玲搞到了一起?”

    “好像是因为周含清听到了那段录音。”老A在电话中只是大概提了一下,具体的视频他还没有来得及发给夏泽。

    池以衡心思急转,周含清杀了韩玲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她通知夏志成这件事必然是想要把夏志成拖下水。只要夏志成参合进去,他们就能借着这件事把姑姑的死因引出来。

    “韩玲的手机你收在哪了?”池以衡一边拉着夏泽离开会议室,一边问道。

    夏泽一愣,瞬间明白了池以衡的打算。“可以吗?”

    池以衡点点头,“交给老A就好。”现在的问题是夏志成下一步要做什么?

    作为两人对话中的隐藏主角,夏志成此时正开车前往蓝色港湾韩玲住的地方。周含清在电话中说的不清不楚,夏志成知道对方的意图是要引他去现场。事到如今,周含清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尽快解决这件事。夏志成想到被纪委带走的周振,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节外生枝了。

    避开摄像头,夏志成将车停在了小区的外面。左右四顾之后,夏志成低着头匆匆上了楼。出于谨慎,他走的是楼梯,两分钟之后,他敲开房门站在了周含清的面前。

    在等夏志成过来的这段时间内,周含清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她不仅小心的抹去了她在房间内可能留下来的全部指纹,甚至还翻找出来两副鞋套,一套自己穿上,一套递给了刚进门的夏志成。

    韩玲的尸体躺在地上,周含清没有挪动。夏志成弯腰的瞬间蓦地对上了韩玲圆睁的眼睛,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池欣云躺在地上的场景,两人的姿势惊人的相似,让他从心底深处泛出了一种冰冷的恐慌。

    周含清误解了夏志成的反应,看他久久没有动作,冷笑道:“怎么?和她情深意重,想要替她报仇?”

    夏志成回神,没有搭理周含清,只是沉默的看着韩玲的尸体。两人相识多年又纠缠多年,韩玲在他心中早已不是普通的情人这么简单。在池欣云没死之前,韩玲代表着他的青春,代表着他曾经的梦。而池欣云死后,韩玲更是成为了他心中某种疯狂的寄托。就像是他的压抑、他的愤懑都可以通过韩玲的发疯发泄出来一样,让他在某种程度上病态的依赖着韩玲。

    韩玲死了,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最初的震惊过后,也许是有难过的,但更多的感情被韩玲死后可能会造成的一系列后果所冲淡。经过一路的沉淀,留到现在的也只剩下了尽快解决此事的急迫,还有某种无法言说的解脱。

    夏志成低声道:“含清,到底怎么回事?”

    周含清一直观察着夏志成的神色,她还真担心夏志成突然发疯,豁出去什么都不要,要为韩玲报仇。等到夏志成一开口,周含清的心迅速落到了实处。再怎么情深意重,夏志成骨子里还是那个自私自利又懦弱的男人。

    “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样。”周含清淡淡道:“韩玲去医院气倒了老太太,从老太太嘴里套到了话,想要拿这段录音威胁志成你,结果被我接到了电话。等我赶到这里因为没有谈拢,争执中失手杀了她。”

    夏志成没有问周含清为什么接他的电话,也没问周含清为什么事先不和他说一声就直接来找了韩玲。这些都不重要,无非是周含清的一些小心思,他关心的是其他的问题。

    “录音呢?”

    “应该在电脑里。”周含清解释道:“她出事前发给你的录音已经被我删了,不过她的邮箱密码我不清楚,要看志成你了。”

    夏志成没有多说直接登陆了电脑,韩玲的邮箱密码对他而言不是什么秘密,他很快就找到了韩玲发出的原始邮件,选择了删除全部附件。摁下清除键之后,夏志成顿了顿,周含清所谓的删除录音他并不怎么相信,依着周含清的性子肯定会在手里留一份备份,不过这都是小事,先解决完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原始录音呢?”

    周含清愣了一下,这她可不知道。

    夏志成皱皱眉,“韩玲的手机你有没有见?”照他对韩玲的了解,韩玲根本不懂现在的一些小玩意。而且夏源一直和韩玲住在一起,韩玲也没机会去找这些,要么就是拿着手机录的。

    周含清的反应明显是不知道,夏志成飞快的说了一个号码,示意周含清打打看。

    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任凭周含清打了一次又一次,整个屋子内还是静悄悄的。夏志成又说了另一个号码,这一次他们很快在楼上的卧室找到了这个手机,可手机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条韩玲发出去的歇斯底里的短信。最关键的是这并不是韩玲常用的手机,只是一个备用而已。

    “会不会是手机丢了?”周含清试探道。

    夏志成皱皱眉,周含清没怎么把这当回事,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韩玲,问着:“现在怎么办?”

    在夏志成没有到来之前,周含清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韩玲心口的刀伤太过明显,再要伪装意外肯定是不行,她必须要找一个“凶手”出来,而且还要为凶手找一个完美的杀人动机。

    夏志成看出了周含清的意思,他想了想,“小偷入室抢劫?”

    “现在是白天。”周含清提醒道,像韩玲住的这种高档小区,根本不会有小偷,更不要说是白天了。更何况,一旦没有具体的凶手被抓,这个案子就会一直处于侦破状态,有可能警察中途发现什么线索查到了她的身上。这种不确定性太高了,她要的是尽快结案,敲死凶手,彻底的洗脱和她的关系。

    “那你想怎么样?”

    周含清轻声道:“夏源。”

    “不行!”夏志成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行?”周含清冷静的分析起来,“大哥大嫂在医院,没有人给夏源做不在场的证明。他又时常出入这里,保安见过他,也知道他和韩玲的关系。前几天他不是还和韩玲吵架吗?周围的邻居肯定听过类似的动静。到时只要合理的引导一下舆论,放出风声暗示韩玲不愿意夏源亲近养父母,夏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心情压抑之下和韩玲再次发生了冲突,结果失手杀了人,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

    “夏源……”

    周含清接口道:“夏源现在和子昌在一起,没有人可以联系上他,这完全符合杀人逃逸的行为,想必警察也愿意早一点破案,不希望拖太久。”

    夏志成沉默不语。

    周含清进一步蛊惑道:“志成,我知道夏源是你的儿子,可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其他两个儿子。小凯还没有成年,你舍得他失去母亲吗?更何况,韩玲活着,我们将永远受制于她,现在她死了,只要这件事处理妥当,再也没有人可以拿池欣云的事威胁你了。你要是舍不得夏源,可以活动活动,帮他办一个精神病的证明。韩玲是精神病,他有遗传也可以说的过去。过几年风头下去了再把他送出国,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周含清说的这些让夏志成有些动摇起来。杀人是大案,只要一天抓不到凶手,一天就不会结案。他现在和周含清利益一致,需要的都是尽快摆脱和韩玲之死的关系,有人顶罪是最快的方法。只是这个顶罪人选……夏志成下不了狠心。

    周含清看了一眼时间,提醒他道:“志成,马上就要中午了,我们还需要赶去医院。”她和夏志成必须尽快出现在人前,摆脱他们的嫌疑。

    这一番对话落在了对面老A的耳中,他在震惊之余不免也同情夏泽和夏源摊上了这么一个父亲。

    虽然不知道夏泽的打算,老A还是给夏泽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夏泽周含清和夏志成商量的结果。

    “夏源顶罪?”

    这个答案让夏泽沉默了下来。在和池以衡回家找手机的过程中,夏泽就曾经想过,这一世如果不是他,夏志成会把谁推出来?也许夏志成会制造成韩玲意外身亡的现场,就像母亲当年那样?

    夏泽总觉得夏志成上一世把他推出来顶罪并不是因为他最合适,而是从潜意识里夏志成就不愿意看到他。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被推出来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夏源。夏泽并没有感到多少的欣喜,反而心中愈发的悲凉。这说明夏志成其实根本不在乎谁出来顶罪,夏泽也还,夏源也好,他只在乎他自己。

    正在开车的池以衡适时的伸出手握住了夏泽。池以衡的手温暖而充满了力量,夏泽用力的反握了回去,很快打起了精神,

    “别管他们,我和表哥很快就到。”

    老A答应了一声,突然叫了起来,“等等,孙德元的人也在。”

    “孙德元?”

    老A没顾得上说话,他看着对面周含清和夏志成一前一后低着头离开了韩玲的家中。孙德元的人似乎一直在盯着他们,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开。

    “奇怪,孙德元想干什么?”老A喃喃道。

    夏泽脑子中闪过了前世的车祸,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什么。

    79被捕

    上一世夏泽的死和这一世沈嘉石的死太过相似,夏泽一直怀疑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可他想不明白孙德元为什么要杀他,直到老A刚刚提到孙德元的人放走了夏志成。夏泽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韩玲死了,杀他的人是周含清,夏志成出现在现场充其量只是包庇,依着法律不过是三到十年的刑期。甚至夏志成可以反咬一口,他正在努力劝说周含清去自首。哪怕最后落实了他的包庇,夏志成活动活动,最终结果未必能达到孙德元想要的效果。他恨夏志成恨的狠了,怎么会甘心这样简单地放过夏志成。所以上一世夏志成要推他出来顶罪,作为分管海城治安和刑侦的副市长,孙德元明知道他是冤枉的,还是顺水推舟的敲死了他的罪名。也因此上一世没有经过任何的调查,甚至在他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通缉令就发了出来。

    夏泽想清楚了这些,后面的事更是简单。他的死是孙德元一手策划。想必在他死后,整个事情必然会反转,杀死韩玲的真凶会被孙德元亲自揪出来,而作为冤死的他,责任都会推到夏志成的身上。罪名他都想好了,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如此一来,夏志成的罪名可比一个简单的包庇罪重多了,恐怕夏志成有生之年都未必能从里面出来。

    夏泽想到这里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池以衡。上一世他死之前,池夏两年还没有彻底的撕破脸,彼此之间还留着最后一份面子情。他的死一定会刺激到表哥和舅舅,导致两家最终翻脸。他甚至都可以想到,夏志成的倒台池家一定出了不少的力。也难怪他死后,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夏家人上门探望表哥。

    孙德元这一手一石二鸟玩的确实不错,只是最后可怜了舅舅和表哥。

    夏泽的眼神暗含悲伤,池以衡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担心的看着夏泽,“怎么了?”难道是老A又说了什么受刺激了?

    夏泽摇摇头,没管外面人来人往,径直凑过去吻住了池以衡,“表哥我爱你。”

    上一世的谜题到了现在全部解开,夏志成也好,孙德元也好,他一定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自此往后,他要和表哥还有舅舅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上一世是他欠他们的,这一世他一定会全部弥补给他们。

    夏泽的嘴唇柔软,亲吻充满了眷恋的意味,可池以衡的心底却莫名的泛起了一股难言的悲伤。就像是这个亲吻是他和夏泽的告别一样,心里涩涩的,涨的厉害。

    “小泽?”池以衡揽住了夏泽。

    两人视线相对,夏泽长如羽翼的睫毛微颤。池以衡从夏泽的眼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又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池以衡的身影,两个身影最终重叠,池以衡确信,那就是他自己。

    夏泽眼中的异样褪去,眉眼弯了弯,重复了一遍,“表哥我爱你。”

    池以衡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心中那股莫名的悲伤似乎被夏泽的这句话冲散,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用力的扣着夏泽的脑袋亲了回去。唇齿交缠间呢喃道:“小泽我也爱你。”

    电话对面的老A:“……”

    夏泽和池以衡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他是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挂断电话呢还是要出声提醒一句呢?他的存在感有这么低吗?

    短暂的亲吻过后,夏泽想起正事。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一世有危险的夏源。夏泽虽然和夏源因着母亲的去世有了龃龉,但不代表他可以看着夏源去死。

    池以衡听了夏泽的分析,心里承认夏泽说的有些道理。孙德元要想抓夏志成,早在周含清杀人时就能安排警察赶过去,可他一直耐着性子没动手,分明是还在谋划着什么。如果真是如夏泽所说,孙德元不仅是要弄死夏志成,还要让夏志成身败名裂。

    池以衡微一沉吟,这件事可利用的地方太多了。他原先只是想要把姑姑的死因牵扯出来,扳倒夏志成,可要是孙德元自己作死的话,捎带一个孙德元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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