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二十七章
不知少林寺的和尚有无这种感觉, 少林后山的飞禽走兽是格外美味。
乐远岑在少林呆了二十五天后得出了以上的结论,也不排斥无花做荤菜的手艺远远高于其素菜的手艺。大半个月以来每天都不必自己动手就能有野味吃, 那就必须感叹这趟少林寺还真是来对了。
“你还想继续混吃骗喝多久?”无花并没有每天做御厨的喜好, 如果不是他觉得再过一段时间就吃不上少林的肥鸡肥鱼了,才不会兴致好到每天都动手下厨。“为何我觉得你真有些乐不思蜀?难道你不想早日与楚兄相见吗?”
在大半个月里, 乐远岑与无花在少林后山总不会干吃菜不聊天,两人谈了谈能说又想说的那一部分。
无花多说了几句他这辈子的师父,老扫地僧颇为仁义慈善,路遇了高烧不退被人抛弃的痴傻婴儿将其抱回寺中抚养,十几年来以来始终如一从未有半刻嫌弃。
命运有时候相似而又不同,曾经天峰大师收养了天枫十四郎的儿子,彼时无花的聪慧天下少有人能及, 一对师徒间隙丛生从未有一日真的交心。此世扫地僧收养了痴傻的弃婴, 如师如父从未有一日对其生出厌烦之心, 可悲的是直至扫地僧临终才终得以唤醒了无花的心智, 师徒二人未能有一日尘缘。
慧极必伤, 大智若愚。这八个字是无花在死生之后最大的感触。感触归感触,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少林寺, 藏经阁仅是练功隐居之地,即便乐远岑没有出现,他也到了应该要离开的时候。
从前他希望能称霸武林,死过一次就知道这个心愿太小了, 目标该是头顶上的世界才对, 那真是与天斗其乐无穷。
乐远岑不觉得她是故意乐不思蜀, 她在很认真地吃着野味思考着《葵花宝典》等一系列问题。
虽然暂时无法得知神教的那一版是从何处来,但是以神教与五岳剑派的多次战斗可以推测,这本是许是前几任教主从华山派岳蔡两人手中夺来的,这种可能性应该高过从失踪的渡元和尚手里弄来另一版本。至于华山派与渡元和尚的后人有没有继续联系这门武功那就不得而知了。
原始版本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本《葵花宝典》里甚至抄录了当年红叶禅师的感悟。红叶禅师指出此门武功入门奇诡,但是只要渡过了入门的一劫,后面功力增长的速度会是突飞猛进。
然而,乐远岑却觉得此中有一个坑,有的武功没有明着提出对于心境的要求,可像是《葵花宝典》这种武功,都说了女子练了可能阴阳絮乱爆体故而不可为,男子必须切一刀才能在体内形成某一平衡,如果真有人动手切了,即便神功有成但谁说得清楚心境上的变化如何,搞不好弄到最后是彻底厌世了。毕竟,不似一开始就是太监开始练武,也不是谁都能对切一刀真的视若无睹。
因此,对于红叶禅师所言的其后会顺利很多,是需要用存疑的眼神去看待。
乐远岑没有再想着破解第一关,之前想过不如就将《葵花宝典》与《北冥神功》两者从某个程度上结合起来,如此对于《葵花宝典》而言就是不破不立了。具体要怎么操作还要斟酌一番,红叶禅师的有些感悟给了乐远岑启发,既然不能从头来,不如反着从后倒推,寻找其中的破绽。
这就要表扬藏经阁这种好地方了,尽管其中没有藏遍天下武学,但对于武道、医道、禅理的阐述颇多,外加有无花可以一起探讨研究,一不小心就乐不思蜀也很正常。
“我这个人做事讲义气,既然说好了要弄出一本不切的《葵花宝典》,就会完成自己的承诺。”
乐远岑也想好了下一步往哪里走,原本想要追着方证往南少林而去,现在遇到了无花就能放心地抛弃老和尚了。比起远在福建的南少林,她决定去一次隔壁的华山,一来是探一探华山弟子有无再练习《葵花宝典》,而来是随手查访风清扬的踪迹。虽然传言里几十年前风清扬就死了,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风清扬真的死了,要不知华山上有没有他的墓碑。
无花想起了曾让乐远岑手刃石观音一事,乐远岑确实重诺,但是她与讲义气三个字放在一起,还真有一些莫名的违和感。“我也想去应证你的那个猜测,是否此世每隔几百年就会死者生。如此一来,你我就难得同行,这种问题难免要去找辈分高的武林中人询问一二。”
因为《葵花宝典》与《吸星大法》的出现,正与乐远岑曾见识过的两门武功息息相关。
两者一为南宋一为北宋,再从逍遥子撰书《北冥神功》的时间来看,两者之间本该相差几百年,而今它们都在此世出现,不得不揣测其撰写者曾经无意中来过这里,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人曾经来过此世。
无花能从醒悟不仅一世的记忆,极有可能与此世的天道有种某种关联。无花也认为这种假设比老天单独垂怜他的可能性高多了,有些事不一定有准确的答案,但总该去找一找靠谱的解释。
既然决定了要走,那么该以什么方式离开少林呢?
乐远岑可以大大方方地结束她在少林的清修,无花要走的话势必就会闹出一起失踪案了。
人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独食吃多了难免被抓。
距离达成挂单少林寺四十九天这一成就还剩下仅仅一天,有三个怀着不明目的和尚组队去了少林后山,他们寻着香味撞上了正在啃鸡腿的乐远岑与无花。
“你是藏经阁的傻花?”其中一个瘦高个的和尚看着地上的鸡骨头,摸着空空如也也的肚子,顿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悲愤被骗之情。他们偷偷摸摸才来打个野味,看着无花熟练的动作只怕不知祸害了多少野味。“傻花,你与外人破了寺内的戒律!”
无花知道少林寺的和尚背后怎么称呼他,所以那些人每日喝得茶水都会苦上七分,今天还真有人敢当面直呼这个绰号。他不教训对方都对不起曾有的心狠手辣。“所以呢?三位师弟想要怎么办?”
“好啊,你的傻也是装的!”另一个肚子微胖的和尚眼珠子一转就说了,“先不管其他,那一只大烤鸡是我们的了!”
“乐山,有人窥觊你的烤鸡,你都不说一些什么吗?”无花浅笑着先看向一边作壁上观企图看戏的乐远岑,“如果你这么不珍惜我做的菜,那么也就没有以后了。”
乐远岑本来是想看好戏,一听这话无奈地成了唱戏人。“三位师父,这一只烤鸡是我的,你们如此当场劫鸡有些说不过去吧?你们看不如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没有看到你们来打野食,你们也没有看到无花与我在后山。”
这是一个不能更宽厚的提议了。
乐远岑觉得她是被佛门的阵阵梵音感化了,这一刻竟是没有升起半分想要捉弄三个和尚的想法,她只能安安静静地吃完一只烤鸡。
无花并未当场反驳乐远岑的决定,只是好整以暇地看向三位不速之客。虽然众僧甚少看到他在寺内走动,但那并不代表他对寺中的情况一无所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哪个门派没有一二败类,败类也分等级,最高等的就像是他自己。
无花相信多年之后,每当提起少林都会想起七绝妙僧,纵然最终落了恶人之称,但是能以一人之称与少林齐名,此等殊荣又有几人能够拥有。当然也有最低等的,比如眼前的三位想把烤鸡占为己有,并且不满足于此的光头。
“嘿!小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别以为捐了一些破衣服给寺里,我们就要看你的眼色行事了。”三人之中一只没有说话的国字脸开口了,一开口就坐实了乐远岑的罪名,“其实,你是不安好心地来少林偷学武功对不对!肯定是这样了,才会与傻花勾结到了一起,你们说是不是偷练了藏经阁的武功!”
国字脸的话启发了瘦高个与胖肚子,就听这两人一言一语地说了,“这可是大事,你们想要瞒住住持的话,必须也要将经书偷出来给我们看。”“如果你不那么做的话,我听说一个月前魔教新上任的长老就姓乐,我就像住持告状你与魔教妖人狼狈为奸!”
乐远岑还在算着胖肚子说的话,什么叫做狼狈为奸,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将这个词按在她的头上?任我行咒骂她与东方不败狼狈为奸,到了少林寺还能被这三个和尚如此形容,见鬼的是他们都猜对了。
“魔教妖人。”无花闻言反而真的笑出了声,他早就猜到乐远岑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乐长老,恭贺高升,贫僧与你相识于微末,还请你记得那句老话——苟富贵勿相忘。”
一旁的三个光头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只是胡诌而已,为什么眼前的两人如此镇定,这反应与预想中有很大的差距。
三个傻和尚不明白,乐远岑却很明白无花的想法,既然他们在后山偷吃野鸡的事情被发现了,那么也就不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不如就走得轰轰烈烈。
扫地僧心怀叵测与魔教长老勾结盗取藏经阁经书,此事一处就看少林敢不敢昭告江湖来活抓他这个逆徒了,只要少林敢放出话来,无花就敢一夜之间在江湖里出名。
“其实,你从前爱惜名声的样子就很可爱,何必改做了如今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乐远岑如此说着也只换来了无花略带邪气的一笑。
“总是一个样子难免生厌,你不厌,我也已经厌倦。这个江湖太过无趣,我为其增添一些色彩不好吗?”
无花说完终于正眼看向了眼前的三个和尚,“你们为何不逃?难道真是傻了,明知我与魔教长老勾结,又知我练习了藏经阁的武功,你们就不怕被灭口吗?”
三个傻和尚,相互面面相觑着不知该进该退。
如果真要杀了他们灭口,为何不在一照面时就动手?但如果不想杀了他们灭口,为何这两人还能言笑晏晏,不怕他们告发吗?
“怎么,请你们逃你们也不逃吗?”无花说着看向了第一个叫他傻花的瘦高个,两人眼神一对上之后,那个瘦高个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无花冷冷地说到,“滚,一路滚回去。”
瘦高个很是听话地卧倒在地,也不管山坡上有什么碎裂的石头,当即就开始滚动了身体,朝着寺庙的方向滚了过去。
国字脸与胖肚子这才猛然惊醒,吓得一下子就窜了出去,边跑边高喊‘杀人啦’‘魔教妖人打上山啦’‘无花叛出少林啦’‘住持救命啊——’
乐远岑摸了摸鼻子,她居然有无花的手段柔和了很多的错觉。“我没有什么要再去客房取,你还有什么留在藏经阁的要物吗?”
无花远望了一眼寺矗立的石塔,他唯一的挂念在他有了神智后没多久就去了,除了传自于师父的那一串佛珠,许是只有那一把扫帚还有些许纪念的意义,但难道他要带走一把扫帚?“没有,我与少林的缘分已尽。”
“那就好,容我吃完这只烤鸡,我们就朝着华山走。”
乐远岑到最后都没有放弃这一只烤鸡,浪费食物不是好习惯,何况大厨还坐在一旁提醒她如果敢随意抛弃烤鸡,那就很有可能没有以后了。虽然她做的东西并不难吃,但有人能够帮忙动手,谁想多此一举地自己下厨。
**
东方不败是从童百熊手里接过了乐远岑的密信,他尚未开启一观就先听童百熊不加犹豫地夸奖了乐远岑。
“教主,乐长老真不愧是我教栋梁。今年中秋都没功夫讨论哪个门派的月饼卖得最好,都在议论少林也被神教策反成功了。听说乐长老拐了藏经阁的和尚叛出少林,那是西面的藏经阁,那个和尚原本听闻是傻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读过少林武功秘籍。您看要不要组织一下欢迎其凯旋的晚宴?”
“乐远岑拐了一个和尚跑了。”东方不败捏紧了手里的信,他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就隐隐头痛了。
莫不是他叫乐远岑去少林交朋友,所以就顺便给他带了一位和尚回黑木崖吧?童百熊还说召开什么庆功宴,这是要为谁庆功,是先庆祝教主获得了乌鸦嘴的本领吗?“童大哥,是谁把这封信送上山的?”
童百熊不明所以地想了想,“姓杨,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大哥,将他调离黑木崖总坛。”东方不败很理直气壮地迁怒了,“随便放到哪一个分坛,别让他再接触信件往来了。”
童百熊难得没有追问为什么,教主的这一道命令看似毫无道理,但说不定有他不知道的深意。再说一个不知名的教众,还不值得童百熊去费心。
“好,我这就去照办。那么晚宴的事情……”
东方不败维持着不露声色的表情,弹了弹手里的信封,“此事不急,我看乐长老不会这么快回来,等有了她确切的消息再说。不能让大家白高兴一场。”
最好是别在回来祸害黑木崖了。
东方不败没有失去理智地将这句话抱怨出来,毕竟乐远岑擒获任我行有功,他就不能寒了神教众人的心。
等到童百熊离开,东方不败才打开了手中的信,乐远岑信上的寥寥数语就让他骤然站直了身体。
大概有三个重点:其一,感谢教主为指路明灯让她找到了少林寺的和尚朋友。其二,教主好心有好报,已经发现了原版《葵花宝典》的踪迹。其三,为了应证某些想法,暂且就不回神教了,如果教主有空一起来华山玩,游戏的名字就叫大家来找风清扬。
“简直胡闹!”东方不败扔掉了信纸,站在窗口深呼吸了好几回后捡起了信纸,认真看了有关《葵花宝典》的来源那一段。
东方不败就又前往关押任我行的密室,虽然乐远岑询问了任我行不少事,但并未涉及太多神教的教史。他这会要再去压榨任我行一番,看一看能不能继续问出什么来。
日月神教拿到的《葵花宝典》居然还是二手货。他真想质问任我行,将这种武功拿出来给人练习,任我行的良心不痛吗?
且说名震少林的两人正悠闲地往华山而去,虽然无花的光头为掩藏行踪增加了些许难度,但那也要看搭档共同出逃的人是谁。
即便两人没有想要彻底隐藏踪迹,但也不想随时被多管闲事的正义人士盘问几句。
乐远岑就换上了道士服,听闻少林与武当的关系尚可,方丈与掌门之间也是多年的朋友,所以一僧一道并不会引来奇怪的目光,那总比乐远岑换回女装,看着妙龄女子与年轻和尚要正常许多。
少林还真将江湖协查通缉令放出去了,可惜少林寺缺少了擅于画的无花,其他和尚的画工不是很到位,没能让人们一见被通缉者的真容就反应过来他们就是画像上的人。
这一路还就被一个人认出来过,那正是来到华山脚下时遇到了前来此地的嵩山掌门左冷禅。
嵩山派与少林同在一座山,两者的关系说亲近也没有好到吃在一口锅子,何况少林寺标榜是吃素斋,嵩山派总不可能也吃斋念佛。
不过,架不住左冷禅时而会去少林拜会方证方丈,以求拉近两派之间的关系,万一有什么事情少林能照应嵩山派。至于左冷禅有没有打过其他的注意,他如果没有别的想法也不该认出曾守着藏经阁的无花。
无花确定左冷禅没能够偷入藏经阁。由于方证方丈在寺内的时候,经常会时不时逛一逛藏经阁,左冷禅碍于方证这个大障碍,一直都没能得手。
三个人在华山脚下狭路相逢,左冷禅戳破了无花的身份,但以他的眼力很快看出会被生擒。一眼看情况不对,当即就是振臂高呼希望求得山上岳不群的帮助。
乐远岑默认了这种与华山掌门打招呼的方式,并没有阻止左冷禅的拉架行为,这都替她省了力气,可以先与华山掌门干一架。打一架是能直观感受华山派究竟有没有再练习《葵花宝典》的最好方法。
一场围攻就在华山山脚毫无预兆的开始。
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华山与嵩山加起来参战的四十二人,以亲身例证了人多势众一点都没用。
“所谓邪不胜正,既是如此。”乐远岑非常义正言辞地砍断了左冷禅的剑。她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只是封住了左冷禅的周身大穴,造成了他暂且武功尽失的现象,如果持之以恒地冲破穴位,不出两个月又能恢复正常。不过难说这两个月之中,左掌门会不会被手下哪一位门人夺。权了。
短短一个时辰的围攻能看出嵩山与华山不少的问题,借用东方不败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还真是半点都没有说错。
倒是无花的武功精进的很快,能从看出他的佛法越来越高深。而得以悟出自己的道,方能有从后天至先天的跨越,这一步才是问天之路的开启。
无花似乎对岳不群的君子剑很感兴趣,‘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是变着法地压榨着岳不群让其充分地使出气宗的武功。“只可惜,你的悟性太差了。”
岳不群被佛珠打碎了长剑时只听得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比起武功被封的左冷禅,他的内伤多半都是被气出来的。想他堂堂华山掌门尽然如此落败了,“妖僧,你一定是偷练了少林的《易筋经》!”
“《易筋经》由达摩悟佛法而生,贫僧亦是参悟佛法而习武,你怎知贫僧不能超越先师?”
无花压根不是偷练,他很光明正大地在藏经阁里练功,从来没有谁来管过他。他认真算了一算自问还算对得起此世的少林寺,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除了祸害了后山的飞禽走兽,手上没有沾上一滴少林僧众的血,如此难道还不够吗?
“夏虫不可语冰,你就别让岳掌门头疼了。”乐远岑却将目光看向华山之上,她真的好奇风清扬是不是还活着,“华山派还有能打的人吗?如果没有的话,这就算是全灭了。我也不为难岳掌门,战败者总该割地赔款之类的,你说是不是?”
“师父不可!”一个脸肿的有些像猪头的少年大叫了一声,“华山派宁死不降!”
岳不群冷冷瞪了令狐冲一眼,他什么时候说要投降了,那是暂时性的妥协,十年卧薪尝胆再报仇也未尝不可。
乐远岑却是隔空一把扶起了令狐冲,少年看上去大概才十三四岁,到了这种时候还敢嘴硬,也不知该说他勇敢好还是说他傻。“有趣,真是有趣。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令狐冲感觉一只看不见的手拎着他的后领,他咬牙坚持到,“不就是死吗,为了华山派死,我心甘情愿!”
无花扫见了岳不群一闪而逝的皱眉,他再看向令狐冲,不知怎么想到了曾经十分相信他的南宫灵。有的人傻得可爱,误以为世间总有人待他亲如家人,不会有背叛与陷害,却不知人心的冷硬能到什么程度。
“你想为华山死,只怕华山并不需要你的死。如果我要以此人与岳掌门换华山的平安,不知岳掌门有何说法?”
岳不群闻言是不再避讳的皱眉了,此时干下山的宁则中直呼不可,“不行,怎么能以冲儿的命去换什么,我华山派绝不会牺牲同门。”
乐远岑瞥了一眼无花,能让无花大发善心的人事屈指可数,这也不知是看上了令狐冲的哪一点,许是看中了他的傻气?
这一会,乐远岑也不想再继续磨磨唧唧,她证实了如今的华山派无人联系《葵花宝典》,那就要继续证明第二点。于是一道问话声响彻山间,“风清扬,如果你还活着,那就请吱一声,否则华山派真要割地赔款了。”
这一句话彷如在山中形成了回音。
岳不群听了是真心觉得左冷禅会惹事,为什么一定要在华山门前揭穿两位在逃者的身份?
看看这两人的不正常程度,居然来找死了多年的风清扬,难道真是武功越高精神就越不正常?如果风清扬会出现,那么他的岳字就倒过来写。
乐远岑也不觉得喊得嗓子不舒服,此音不仅是从口中出,树也从其声,风也从其声,几乎是能看到天上的云涌不断。“风清扬,难道你还真因为一段欺骗就彻底闭门不出了?天下第一剑也不过如此。华山是不过如此了。”
天下第一剑是乐远岑封给风清扬的,仅是从武者的直觉来看,她不相信风清扬会自杀,而几十年年来像是那般心性的人多半就顾影自怜地避居华山了。
大大出乎了岳不群的意料,山林间还真有人影飘动。下一刻,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就站定在了岳不群跟前,却是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地上的这些残兵败将。
“你们从何而来?意欲何为?”风清扬正对着乐远岑与无花,他对于以气宗门人身份执掌华山的岳不群称不上半点好感,但是华山派有难,他终究做不到完全的视而不见。
乐远岑看着风清扬,这还总算来了一个能打的人,她尚未说话地上那一群华山弟子都发出了见鬼的低语声。“看来你已经死了的故事深入人心了。我并不求什么,你觉得这种手下败将的门派值得我求什么?请你出来,只是为了亲身体验一下华山的最高水平如何。”
如果没有遇到无花,乐远岑还曾想过要怎么破天而去。由于上一次是与石之轩的对战外加邪帝舍利引发时空波动,这一次她总该四处寻觅高手,却也担心此间不可能有人到达石之轩的高度。
偏偏她的运气没有渣到底,这就遇到了自悟佛道的无花,那么许是不必耐心等待几年后东方不败的神功大成了。即便如此,仍需要会一会风清扬,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意外的收获还真是在一言不合就在打斗中来了。
风清扬避居思过崖常年不出,却并没有完全磨平气性,这下挑起了地上的一把剑就与乐远岑动手了。
只需三招,乐远岑确定了风清扬用的不是华山剑法,却是活用了独孤求败的剑势。
想当年襄阳城郊的剑冢并未留下独孤求败的剑法招式,而神雕作为转述者也不可能原封不动地将其全都展现出来。乐远岑学过一大半的剑魔之剑,而今她见识到了一整套的独孤九剑。
让乐远岑有些小兴奋的地方在于独孤求败剑法的流传极可能证明了之前的猜测,此世每个几百年就有死者生,从独孤求败、逍遥子、深宫大太监等等,如此天道必有裂缝可供她尽快破天离去。
乐远岑很久没有刻意使用过独孤九剑的剑意,从有到无,剑招早已不再桎梏于最初所学的武功上。此时,她是故意以如此清晰的剑法与风清扬一战,但是终究也不会是当年在神雕身中的感觉了。
“独孤九剑,你也练过剑魔的剑。”风清扬更是惊讶,他偶然中获得了《独孤九剑》的剑谱招式,其上偶有两句独孤求败所写感言,没有想到世间还能有与他有相似奇遇的人。
“今天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同门,看在这一点上我就不为难华山派了。”乐远岑这句话没让岳不群有多高兴,因为风清扬没能以华山剑法击败使得华山颜面扫地的敌人。“风老,我们换个地方谈谈独孤求败如何?”
风清扬不是为了救岳不群而来,他看得清眼前的局势,比起地上的那些人,其实乐远岑才是手下留情了。遥想当年,气宗之人为了对付他所用的毒计之毒,根本就不似同门师兄弟所为。
“门内弟子勾心斗角地互相厮杀,华山派早就一败涂地了。我与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风清扬有些心灰意懒地先行一步朝着山林里飘去。
乐远岑对无花点点头,他想跟着听也无大碍,而这里的一地残局要怎么收拾就是岳不群与左冷禅的事情了。
至于那位有些不可群的令狐冲,少年人总要经历一些磨难才知江湖险恶。
在思过崖之上,风清扬大致提起了当年获得《独孤九剑》的经历,这一套用剑之法让他得以成为了当年的第一用剑高手。
“那又何用,我早就不想争斗了。武功再高,不想斗了,也不过是归隐山林的结果。陆陆续续也听得了门派之事,魔教曾也一度攻破了华山,却也没听闻抢走了什么。”
乐远岑心说被抢走的可能就是岳蔡两人所录的《葵花宝典》,这种武功在名门正派看来有些不能轻易对人说的意味,更何况他们得到此书的过程并不光彩。既然被抢走的不是华山秘籍,难道要嚷嚷的全江湖都知道,华山曾藏着一门切一刀的武功,必须不能做这种傻事情。
“我不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依你所见,我给不了你更多的帮助。”风清扬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山更比一山高,有生之年能遇到如此高手,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如果你想问独孤前辈的下落,几百年过去了,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想我可能猜得到,他将秘密藏在了哪里。”乐远岑尚未去过襄阳城外的剑冢,山川地貌也许会有小幅的差异,但她想独孤求败与神雕之间的深厚情谊,会让他将想说却又无从可说的话留在那里。
**
华山之行,犹如一阵风过境。
吹起狂风的人不觉有任何不适,但被狂风肆虐的华山派弟子却是受到了全方位打击。
“你将什么留给了令狐冲?”乐远岑知道无花在临行前又夜行了一遭华山派,“该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吧?”
无花不甚在意地说了,“一本《易筋经》而已,他想要怎么用,为此选择而发生的事情,那么就是他的造化了。”
乐远岑略带探究了看了无花几秒,也没有去追根究底他是否在某一瞬产生了移情的愧疚,反正无花是绝无可能对陌生人如此大方。“我给教主去了信,希望他不会怪我一日几变,才请他来华山就又邀请他前往襄阳深谷了。”
两人没有多久就到襄阳,因为乐远岑对于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几乎是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深山剑冢。
有些熟悉的石室布局,有些熟悉的凌厉壁刻。
此地没有了那四把长剑,更没有神雕生活过的痕迹,却是多了独孤求败的另一端石刻之语。
其中,独孤求败谈及了他对于天道的看法,以及推演出此世的死者生绝非一遭。虽然在他前并无迹可查,但当他距离天道越来越近,可以感知到其后百多年里定有人再得以相同的机缘。
‘万般诸法皆在道中,如遇武学晦涩不明,合以道,何愁不得。’
这是独孤求败最后留下的一行字。意思很明确了,所有的事情都要敢于实践,将己身合以道中,那么所有的不明都会一一褪去。
乐远岑看着这一行字,仿佛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前,那时她困于神雕之身,对于武学一无所知,根本想不到一步步能跨过生死险阻,渡过重重可能会灰飞烟灭的陷境。
如今,她早就不是当年懵懂中横冲直撞的江湖新人,但是想要破天也好,想要彻底改写《葵花宝典》也好,还有什么比合以道更让人明悟的方式。
安安静静地再度悟道于剑冢,仿佛就如一个轮回。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留在这里。创一份《新·葵花宝典》,长则一两年,届时必然石破天惊,能有破道之力。”
【高速文字首发
WwW.77xs.cn 千千小说网 手机同步阅读 m.77xs.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