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08

    孙宇今天倍儿高兴，回来穿着鞋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阿燃瞧着他，剥着炒栗子，也微笑。

    猫过来扑那双亮黄的鞋子，孙宇使点劲，把它踢一边去。

    “姐，这鞋真漂亮啊！”

    “你喜欢就好。”

    “后天跑区赛，我就穿着这个跑！”

    阿燃仍是笑，剥了个栗子塞他嘴里，孙宇咬着她的手指头不松口，阿燃就咯咯咯得笑了半天。

    “姐，你今天有变化。”

    “哪？”

    “说不上来，就是有变化。”

    阿燃抿抿嘴，探头过来给他瞧“我今天涂了口红。”

    孙宇皱眉“好端端涂口红干嘛？”

    阿燃拉过他的手，顺进毛衣里“今天没戴——”

    孙宇喉结滚动下，弱弱得喊了声“姐……”

    阿燃笑了，直起腰，又把他的手顺进裤子里“下面也没——”

    孙宇有些受不住了，贴过来，低头同她咬耳朵“我出去买套。”

    阿燃摇摇头“没关系。”

    孙宇像是听到了号角声，抱着她栽倒在床上。

    一室旖旎，猫都懒得发声，躲在凳子下面看床上纠缠的两具躯体。

    孙宇抱着她，揉着阿燃的肩膀，盖了被子。

    “猫要是会关灯就好了。”

    阿燃笑，起身下地要去关灯，不小心踩了那双新鞋，拿起来用抹布仔细得擦了擦。

    孙宇支起半个身子“姐，这鞋贵吗？”

    “不贵，今天打折，三百多块钱。”

    “姐你今天怎么想着去逛街了？”

    阿燃回头笑他“我背着你经常出去逛街，就是不告诉你罢了。”

    孙宇枕着胳膊惬意得翘着二郎腿，被子也蹬了，下面那根明晃晃得晾在外面，在黄灯泡下半支楞着“姐，明天队里面聚餐，带家属的，你跟我一起去好吗？”

    阿燃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

    孙宇倒是一下子停了抖腿，有些欣喜得看着她“你同意了？”

    “是啊。”阿燃关灯前理所当然得看着他“我不就是你家属吗，带我去不是挺好。”

    阿燃抹黑回到床上，孙宇一把搂住她“姐，谢谢你。”

    阿燃头磕着他的锁骨，手指头在他胸前肌肉上捅了捅“我给你配钥匙了，放在门口鞋架子上，你早上别忘了拿。”

    孙宇淡淡嗯了一声。

    “还有。”

    “还有什么？”

    “以后别叫我姐，叫我阿燃。”

    孙宇不说话，轻轻亲了她的额头，舒了口气。

    “还有。”

    “还有？”

    “你给猫取个名字吧，我太笨，取不好，这小东西跟我生分了。”

    提到这孙宇突然想起，抹黑捧着阿燃的脸“我妈来了，她人可好了，你今儿……你是不是…..我妈是不是说了什么……”

    “嘶——”孙宇吃痛，锁骨被阿燃的小牙狠狠啃了下。

    “你妈妈人很好，真的，很好。”

    孙宇乐了，语气藏不住的开心“刚才说到——给猫取名字？”

    阿燃闷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叫傻逼好吗？”

    阿燃咯咯笑，使劲摇头。

    “那叫傻傻，或者逼逼好吗？”

    阿燃在被窝里拧他“你别嘴欠啊，正经八百给取个名字。”

    孙宇搂着她，下巴垫在她头顶上，一下下蹭着，好好思考“它啊……得有个亲切的名字，你看它猴精的，跟个人似的，咱们得给她取个姓。”

    “姓刘。”

    “好！就姓刘！”孙宇刚说完就纳闷“为啥姓刘？”

    “我以前上学时候的同桌，跟我最好，姓刘。”

    “哦——姓刘——长得不赖——母猫吧？叫刘美丽行吗？”

    阿燃缓了半天，噗呲一声笑了。

    “你觉着怪傻的是吗？”

    阿燃摇摇头“我觉得，很适合它。”

    ***

    阿燃今天下午两点就关店了，画了一遍妆，觉着不舒服加上不适应，洗掉了重新画了个淡点的，之后朝镜子里的自己笑笑。

    她在等孙宇的电话，晚上要一起聚餐。

    阿燃的手机还是老式的，不能微信，按键黄屏锤子手机，砸核桃没问题，她把通讯录中“弟弟”那个名字改成了“孙宇”。

    四点半的时候孙宇打来了电话，听样子是刚刚跑完，喘着粗气“阿燃，你跟队里大巴车走还是自己过去，吃饭的地方离咱家比较近。”

    咱家？阿燃笑了笑“我跟你们一起走吧，现在去你们学校。”

    “行行，我赶紧去洗个澡，你坐102五站地就到，我在门口等你。”

    “好。”

    阿燃起身又看了看自己的妆，还算不错。

    到学校的时候孙宇坐在校外的花坛上等她，远远见她下了公交车走过来，孙宇使劲挥舞着手臂。

    “阿燃！阿燃！”

    阿燃笑着走过来，背着个布袋子，孙宇接过来朝里面凑凑“背包干啥啊。”

    “带点钱。”

    “不用带钱。”孙宇挠挠头“今儿老大请，我们教练姓李，人很好，你别拘束，我几个哥们都带家属，你也多跟她们聊聊，都挺有趣的。”

    阿燃点头。

    结果上了大巴，阿燃发现只有自己一个姑娘。

    孙宇在她后面上来，推了把愣住的阿燃“走，咱坐后面去！”

    阿燃往里走，有几个挨着过道儿的男生收了支楞在外面的腿，跟阿燃客套得笑笑。

    中间隔了几排空位置，孙宇把她推到最后面一排，湿漉漉的头发枕着她的大衣“阿燃，我感觉今天要开心疯了。”

    阿燃却没有什么笑意，低头小心翼翼得凑到他耳边“不是说带家属吗？”

    “他们女朋友自己打车过去，说嫌大巴车里难闻，一股臭脚丫子味儿，我们老在车里换鞋搞得。”

    阿燃没说话，攥了攥布包的背带儿。

    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到了一家自助餐，主营日料。

    李教练下车见了阿燃还握了握手，显得特别正式“你好，你好。”

    阿燃也说了你好。

    到了店里果然外面坐了四个少女，有两个穿着校服，还有两个穿着厚风衣，都在等餐位坐着。

    大小伙子里走出四个认领自己女友，过去跟李教练打招呼，阿燃发现李教练并没有跟她们握手，只是拍了拍肩膀。

    日料也是看餐单点的，店里一下子招呼进来十来个大小伙子，提前到的姑娘先点了单上得也还是慢，店家都是猴精的，怕他们吃得太热火朝天，今晚就顾不上别的客人了，慢慢上餐拉长时间，等餐的功夫坐在阿燃身边的一个女生估计是饿得不行，刺身没上来又叫过来服务员“给我来份鹅肝吧，先做。”

    她指了指图片，服务员点头。

    姑娘回头见阿燃瞧着自己，客套得问她“你要吗？”

    阿燃愣一下“好吧。”

    “两份两份。”姑娘支出两根手指头朝走出去两步的服务员比划。

    先上的都是裙带菜和芥末章鱼，清酒这个东西喝得时候淡如水，几杯下去后劲儿大，再加上没吃什么东西，有那么几个没伴儿还酒量不济的小伙子就不行了。

    “你瞅瞅，我们单身狗哇，我们苦哇，现在聚餐都让带家属了，我们只能借酒浇愁！”

    大家都知道是玩笑话，孙宇在桌子底下偷偷牵阿燃的手“你甭理他们，闹呢。”

    其中一个微醺着酒品差得指着阿燃边上那姑娘“小冯，你们那个谢顶的教导主任还找你麻烦吗？”

    看来小冯之前跟他们聚过，大家熟，小冯笑了笑“他去外校了，不找我麻烦。”

    “是不是你老子托人把他办了，真牛逼，你也为周涛想想吧，教导主任老找他麻烦，你看看你爸能不能管管我们学校的事？把我们教导主任也办了？”

    小冯笑，周涛皱眉制止“瞎说什么呢，都别嚷嚷哈！”

    说完自己舒展眉头乐，刺身拼盘上来，周涛给小冯夹了几块北极贝“你爱吃，但别吃多，这东西寒凉。”

    阿燃侧头看看孙宇，他自己一个人大快朵颐吃得肆意。

    自己也夹了块不知道什么东西，蹭了点绿绿的，沾了碟子里的酱油吃下去，一下去就捂住了嘴。

    对面的李教练见了哈哈大笑“姑娘，你芥末沾太多了。”

    阿燃咳了半天，孙宇给她顺背“慢点慢点。”

    又招呼服务员“西瓜汁！西瓜汁！”

    等阿燃接过西瓜汁喝了一大口，仍是被顶上来的辣气呛得咳嗽。

    “我带她去洗手间。”

    孙宇拉她起来，绕了两排座到洗手间，路过小冯的时候阿燃听到她对边上的周涛小声说“土死了，没吃过日料。”

    洗手间是一排两个洗手池，偌大的镜子两端男左女右分列厕所，阿燃捧了两捧水洗脸，一抬头，才发现忘记自己化妆这事，现在都花了。

    阿燃赶紧揪了块面巾纸，狠命的擦。

    眼影眉毛口红，囫囵一片。

    孙宇也在边上帮她，阿燃擦到最后一把拉住他的手“别弄了，就这样吧…….”

    “阿燃，你不化妆其实挺好的。”

    阿燃吸了吸鼻子，是啊，挺好的，今天不是要见你的教练和队友嘛。

    再回到座位上菜基本都上齐，阿燃坐下低着头，小冯推了推她“吃鹅肝。”

    阿燃迷茫得扫视了一圈，不假思索得说“在哪……”

    小冯笑了，把面前一个开了天窗放在铁丝架上的鸡蛋递给她“鹅肝蒸蛋，没吃过啊。”

    阿燃很想点头，没吃过，没吃过，没吃过！

    但她最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我没看见——”

    还有别人的女友，特别热情的左右逢源着招呼，跟谁都聊得来，18岁花季正好，姣好的面容，皮肤自然泛着光泽，一笑唇红齿白，仿佛口吐香气，虽然两年烟龄，依旧舌头艳红，想虢一口，一定甜丝丝。

    阿燃吃着难咽的鹅肝蒸蛋，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想回家躺着，谁也别叫她，谁也别碰她，她就想好好躺会儿，猫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