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王,肖将军到了。”一个随从在外面高声喊道。
“我这就出去接见!”灏凛在屋中说。
此时灏凛所在的地方,正是帝都的边界地区,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灰瓦房,里面住的却是另一个大国的君王和国师。
肖将军满面春风地朝里面走去,看到灏凛亲自走了出来,目光一怔,赶紧躬身说道:“参见凛王。”
灏凛摆了一下手,示意肖将军不必多礼。
“凛王,我就长话短说了,现在皇上到处都在搜寻凛王,我的去向势必也在皇上掌握之中。我猜想皇上晚上也会传我去听话,所以还是尽快赶回去好一些。”
灏凛淡淡一笑,话语中带着些许鄙夷。
“肖将军这一次,没有被皇上怀疑么?”
肖将军目光中透出几分笃定,“不会,凛王请放心。边境一带根本没有被攻破,麓北国的士兵都是从帝都周围一带冒出的。皇上再怎么糊涂,也知道那些士兵是偷偷潜入的。边境进出口通道有莫副将在守着,我是负责带兵打仗的,没有士兵攻入,皇上自然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灏凛点点头,又问:“那麓北士兵攻破护城河,也是肖将军领兵抵抗。你这么久没有去城门口支援,皇上就不会起疑么?”
肖将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淡定了。
“这点凛王大可放心,之前皇上一再叮嘱要守住边境地区,我把大部分的兵力调到了那里。护城河一带不过两三万精兵,而且分布得很散,麓北士兵很容易就攻出一条路来。
况且当时闯进去的路北士兵不过两千余人,根本不用派过多的人去支援。皇上问起来,我就说担心再有麓北国的士兵攻入,才按兵不动守在护城河一带。
皇上若是最初就将在沁怡别院外面守护的那些兵力调到城门口,或许根本不会给麓北国可乘之机。这个皇上只是太过小心谨慎了,想必这次凛王开的这个玩笑,也会给郧西皇室造成不小的影响。”
灏凛轻笑几声,“看肖将军的样子,像是胸有成竹了。”
“麓北士兵只要在前面开路,我定能带着手下在后面一举攻破。凛王别忘了,我在銮轴一带,发展了近十万的精兵队伍,他们有的是前朝皇室贵族的后代,有的是受打压的山贼强盗,作战斗志高昂。平日里就混在百姓之中,很少被注意到。”
肖将军是前朝军师的孙子,他的父亲是军师最小的儿子,也是前朝覆灭的时候军师府幸存的唯一后裔。后来肖将军的父亲隐姓埋名,暗中发展势力,却被朝廷发现后一举歼灭。当时肖将军还在襁褓中,就失去了所有亲人。
灏凛对肖将军的立场,自然是确信不疑的。
“凛王,您要何时出兵?我们这里已经准备妥当,随时恭候您的指派。”
相对于肖将军的严肃认真,灏凛要显得平淡轻松得多。
“稍等等吧,昨日才与郧西国交火,今日郧西国到处戒严,要想攻进去恐怕要损耗不少兵力。即使真的占领了皇城,恐怕没有一刻功夫,我们就要被随后赶来的你们俘虏了吧……”
肖将军立刻流露出尴尬的神情,语气也软了三分。
“凛王真是说笑了,凭我手底那几个帮派,想将堂堂麓北国君王掳获,简直是天方夜谭。凛王不必把我放在眼里,若是此次计划成功,肖将军以像上人头担保,定会遵守当初与凛王的约定,将山南一带让与麓北国。
越到后面,肖将军的神色越是激动,仿佛下一刻,皇上就会死在自己的脚下。千千万万的拥兵,都会在城楼底下,高呼自己万岁。
“呵呵……”灏凛笑得有些复杂,“我不过开个玩笑,肖将军何必如此在意。至于两国如何界定,那是日后的事情。当前我们要商量的,是如何将这场战打赢而已。”
“是是!!”肖将军立刻附和道:“那现在我们就……”
“暂时不要!”灏凛打断了肖将军的话,“情况随时有变,不必操之过急,你还是先将手下的心稳下来。等到机会来了,再商量对策也不迟。”
“可是……”肖将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灏凛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
“好了,肖将军,现在皇朝大乱,你还是先安分几天为好。我这里也要休整一下,若无其他事情,肖将军就可以请回了。恕不远送……”
说完,灏凛转身进了屋子里。
肖将军叹了口气,刀刻般的脸上露出一股无奈。在他看来,当前的形势大好,只是不知道为何灏凛的兴致反而不高。
“肖将军走了么?”
灏凛一进屋,上川鸿就朝他问道。
“走了。”灏凛一边应着,一边往茶碗里倒了一些温水,朝上川鸿端去。
上川鸿整个人躺在床上,除了脸是完好的,其余的部位皆惨不忍睹。最初被送回来时,连一贯镇定自若的灏凛都脸色大变,本来商量好的计策也不得不延后施行。
看到上川鸿如同一个废人一般躺在床上,灏凛的脸上布满了阴霾。看惯了灏凛笑对旁人,这会儿再见他一副阴沉的表情,上川鸿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了几千斤重的巨石,憋得喘不过气来。
“你何必要冒这个险去拿解药?在我眼里,你不是这么愚钝的人,怎么这一次竟然把自己白白送进别人的虎口?”
听到灏凛的话,上川鸿有些歉意地看了灏凛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或许不动用武力,想个别的招数,还容易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动起手来了……”
说完,上川鸿苦笑了一声。
灏凛没再说什么,用勺子将手里的水慢慢送到上川鸿的嘴边。上川鸿有些惊异,嘴唇微微张着,那水就顺着细小的缝隙滑入口中。
“为何现在你对我,总是有几分隔阂?”灏凛忽然问道。
上川鸿神色一变,看向灏凛,方才发现他是认真的。
“隔阂?大王想多了吧……自古以来,君与臣,都是上下分明。若是臣和君以兄弟相称,亲密无间,岂不是犯上了?”
“在你心中,我仅是你的君王么?”
上川鸿心中一紧,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当然不是,若是如此,我大可等待时机成熟再去求取解药,何必弄得如此狼狈。
话到此,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灏凛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起身将那碗茶端了回去,上川鸿费力地扭过头,朝灏凛说道:“若是因我延误了当前的战机,大王不必留情,为大王换取解药,也是我分内之事。现如今我变得如同废人一样,大王就是不说,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吧,别的事情无需多想,我自有安排。”灏凛浓眉为微微皱起,神色有些复杂。
上川鸿本来还想提醒灏凛时刻提防着肖将军,但是一想如此小事,灏凛怎可能瞧不出,便不再过多言语了。
“希望日后我的身边不管多了谁,你和我都可以像从前那般无话不谈。”
说完这话,灏凛彻底走了出去。
上川鸿闭着眼睛,心中像是有无数根细绳,打了千百个死结,根本无法绕开。灏凛说的话再明白不过,他说的那个人和和自己最初所想的那个人,明明为同一个人。可心里还是要绕上很多个圈子,宁愿把自己绕糊涂,都不愿意接受最简单的事实。
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三皇子的马才缓缓停下。
三皇子才把手从幕雪逝的腰间撤离,幕雪逝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朝三皇子问道:“到了么?”
“到了。”
三皇子跃下马,又朝幕雪逝伸出手,将他接了下来。幕雪逝的腿一着地,整个人就精神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三皇子为了公事出行,心里自然有股新鲜感。以前去太师府也是三皇子陪着幕雪逝查案,现在换做自己成了他的副手,心中自然有股被器重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幕雪逝想去真正了解关乎三皇子的一切,自从苏入翰那日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尽数告诉幕雪逝之后,幕雪逝就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他才发现,自始自终自己所谓的喜欢和爱,竟是如此单薄和肤浅。
这次他们来的是钟使臣的府邸,也就是三皇子近日派去边境一带查探的官员。钟使臣官职并不大,但是为官清廉,性子耿直。就连这府宅大院,和里面的进进出出的一些下人,都是三皇子赏的。不然时至今日,钟使臣还住在比百姓人家稍微大一些的庭院里。
就因为钟使臣不好财色,三皇子才看中了他。一般的官臣容易被利诱。继而私下串通,知情不报。
幕雪逝进了钟使臣的府邸之后,就左瞧右看,眼睛没一刻得闲。紧跟着有一个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中年人,以及身后几个人,全都小步朝这里赶来。
“不知三殿下突然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钟使臣躬身说道。
他身后的太太,小姐,以及三四个丫鬟,也跟着跪了下来。
“参见三殿下,参见雪公子。”
幕雪逝一愣,竟然还把自己也给跪进去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是雪公子,难道自己在这个帝都,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
“不必多礼。”三皇子淡淡说道。
三皇子和幕雪逝随后被请进了中堂,堂中摆设简单雅致,但是幕雪逝感觉很舒服。尤其是每个座椅上面都有软垫,坐上去之后不会有任何不适感。
幕雪逝开始打量堂中的人,离自己最近的这个人,想必就是府邸的主人,沉稳中带着一丝干练,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身边的那位,想必就是他的夫人,相对于他来说,显得温和柔婉多了。
站在后面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这二位的女儿了……
幕雪逝看到那里,目光就停住了。心里不禁感慨道:这女儿真是继承了他爹娘的所有优点啊,脸蛋漂亮,身材也是没的说,尤其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让幕雪逝禁不住想起了一位明星……
结果,脑门上传来一阵剧痛,幕雪逝下意识地看向三皇子,发现他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只是脸色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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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魂归魂离 一百五十四章
幕雪逝再次看向那个少女,那少女依旧一脸平和地站在那里,可是幕雪逝心理作祟的缘故,他总感觉那个少女暗地里是在偷笑他的。
“雯淑,我同三殿下要商量大事,你和小女暂时先退下吧,还有这屋中的下人,也全部退下。”
“是,老爷。”
钟使臣一发话,那夫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带着小女朝院子里走去。
幕雪逝清了清嗓子,朝三皇子问道:“我需要退下么?”
“不可以。”三皇子冷冷说道。
幕雪逝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在三皇子的旁边。
钟使臣见屋中只剩下三个人,便开口朝三皇子说道:“三殿下,如您所料,现在麓北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潜入郧西国。本来有两条途径,因为皇上下令不再往麓北国运送粮食,一条途径已经堵死,现在就只剩下一条途径了。”
“照你说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最初运进来的那批士兵,是混在运粮队里偷偷潜入的,莫副将并未察觉。剩下的那一批,就是上次打探到的私下朝麓北军运粮的队伍,这件事情是李公公暗中谋划的。”
钟使臣不禁暗叹三皇子才智过人,他所查探到的事情,三皇子几乎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李公公?”
三皇子冷笑几声,“恐怕已经有人替我处置他了。”
钟使臣面露忧虑神色,试探性地问道:“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李公公的所作所为,狠心将他处死了么?”
“你只说对了一半,父皇的确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至今处死他的,肯定不是父皇。若是父皇要将他处死,定会在上朝时昭告百官,以示警戒。”
钟使臣点点头,“还是殿下考虑周全。”
“为啥我都听不懂?”
就在屋中氛围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幕雪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幕雪逝已经在旁边憋了很久,最初就被两个人的谈话吸引,觉得商量国家大事很有意思。可是听来听去,就是一直在粮食,士兵,李公公身上徘徊。每次幕雪逝刚听出一些眉目,三皇子和钟使臣就开始沉默了,而幕雪逝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再开口,却又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你不必听懂,只要乖乖坐在一旁就好。”三皇子扫了幕雪逝一眼,带着几丝警告。
幕雪逝立刻扬起漂亮的下巴,把目光从三皇子的身上一开,朝向对面的墙,哼哼着一脸不满的神情。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钟使臣,此刻嘴角都浮现一丝笑意。
“据你观察,自灏凛来到帝都之后,从那两个途径潜入的士兵大概达到多少人?”三皇子又把重点拉回了谈话的内容上,没再理会幕雪逝。
“大概将近一万人不止,上次凛王带兵攻打皇宫,不过是几分之一的兵力。他们最初夺取优势,也是因为兵器威猛的缘故。那些兵器,就是运粮队回来时藏在粮袋和车底的,督察官问起时,那些士兵就是麓北国库赏的一些兵器,专门答谢郧西国的救济,督察官也就没有在意。”
“随意那些督察官也就没有上报到莫副将那里?”三皇子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是,后来出了事,他们就更不敢讲了。我想那些运兵器的小卒,早就被凛王下令杀死了,不然我们还可以抓来几个,严刑逼问一下,也好找到兵器的藏身之处。只要夺走了他们的兵器,凭他们那里的人马,对付整个郧西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三皇子的思绪瞬间停滞。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看着地上古董的碎片,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三皇子,脸上带着明显的怯意。
三皇子大步走过来,黑着脸拉过幕雪逝的手查看了一番,没有受伤的痕迹。一旁的钟使臣赶忙叫下人过来打扫,丝毫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而关心地问及幕雪逝的伤势。
幕雪逝一阵感动,朝钟使臣说道:“这位大人真是仁厚,日后我看到一样的花瓶,一定会买下送过来……啊……”
一声痛叫,幕雪逝猛地朝后一跳,一只手死死攥住另外一只,大眼睛里面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而此刻三皇子手里攥着的,正是刚才顺势从桌上拿下来的竹尺,那竹尺是平日钟使臣用来教训小儿子的。他刚才看到三皇子来,赶忙叫夫人将那调皮的小儿子关了起来,而这把竹尺,一直放在桌子上忘了收起。
现如今钟使臣不禁有些后悔,希望刚才三皇子下手不是很重,不然真的打坏了,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了。
“我就是看看是什么年代出产的……”幕雪逝诺诺地狡辩了一句,一个手指偷偷伸出来,指着地上的岁花瓶。
见三皇子又要扬起手,幕雪逝赶忙躲到一个椅子后面,求绕着说道:“别打了,我赔给人家换不成么?”
“你拿什么赔?”三皇子依旧阴着面孔。
“我……我都说了,我看到了就买给他。”幕雪逝小声回道。
三皇子哼笑一声,“买?你哪有银两用来买这么贵重的古董?”
钟使臣连忙插口说道:“殿下,不要紧的,这个府邸都是您赏赐给在下的,砸坏一两样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钟使臣知道三皇子不是责怪幕雪逝摔坏了这里的东西,但是出于礼貌,他不得不说这样的话。
幕雪逝的注意力就放在贵重两个字上了,本来想说随便在小院里偷个宝贝卖给别人就成了,结果面对三皇子嘲讽的眼神,一赌气说道:“大不了我去哪里打杂,挣到银两之后再去买。”
“不必了,每日侍候我就好,我保证付你的工钱足够买上一个古董庄的。”三皇子玩味着说道。
幕雪逝顿时大愤,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刚要出口反驳,就看到了三皇子的表情,这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
“好了,老实坐在这里,不要乱动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三皇子拉着幕雪逝朝一个宽椅走去。
幕雪逝瘪瘪嘴,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憋屈。三皇子不允许自己插话,现在连动都不让自己动了,明摆着是嫌自己碍事么!
钟使臣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朝三皇子问道:“殿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钟使臣请讲。”
“既然现在的麓北士兵任然在偷偷潜入郧西国,不如就派我们的人混在其中,跟着他们上路。这样一来,不就打探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了么!”
钟使臣的这句话一说完,三皇子就淡淡一笑。
“这个方法我早就想到了,不然也不会一直任其潜入,而不加以阻止。”
三皇子一句话说完,钟使臣就流露出钦佩的神色,幕雪逝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眼红,因为他连钟使臣钦佩三皇子的是什么都没明白。
“只是,我们派去的士兵,全部有去无回。”
听到这句话,钟使臣的脸色又变了,刚才带着一些欣喜的神情,这会儿又挂上了满满的忧虑。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向皇上禀报此事?臣觉得还是趁早下旨封了那条路为好,现在他们潜进来的士兵不足两万人。若是日后越来越多,好找不到埋伏的地点,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以为他们那里就只有两万人马么?”三皇子眸子一沉,“我之所以没有将那条路口堵死,一是为了查探麓北士兵的藏身之处,二就是为了引出更大的反动势力。”
“什么!”钟使臣满脸惊异,“殿下的意思,除了李公公之外,还有另外的官员与麓北国私通?”
“李公公不过是一个障眼物,他死之后,父皇就会因为真的内贼以除,继而放松警惕。”三皇子说道。
钟使臣越想神色越是凝重,最后看向三皇子,沉声说道:“殿下,我明白了,凛王这么做无非是想挑起内乱,牺牲最少的兵力获取最大的好处。难道,那些逆贼的数量,比麓北国潜入这里的兵力还要多?”
“恐怕是几倍不止。”
“那若是真的联手起来,朝廷岂不是没了招架之力?!!”
“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在麓北国出兵之前,暗中除了内贼。”
三皇子的话一说完,钟使臣方才明白形势的严峻性,整个人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眉头皱的紧紧的。
而幕雪逝算是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大概,就是郧西国现在和麓北国马上就要交战了,麓北国不仅在这里暗藏兵力,还勾结郧西国的叛贼,郧西国处于不利的位置。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麓北国要出兵攻打郧西高?假如是因为三皇子杀了雯阳公主,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听他们提起这件事情呢?
第二卷:魂归魂离 一百五十五章
三皇子见幕雪逝自刚才被自己小小警告了一番,就不再吱声,闷闷不乐地坐在旁边,两只手时不时互相搓几下。心中一软,便将他的手拉了过来。
幕雪逝的手白嫩细长,骨节分明,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被雕工细细打磨出来的,精致耐看。
再把手翻转过来,手心中间那道尺痕很是突兀,被打到的地方还是微微泛红,过了这么久,也没有褪下去。
三皇子的指尖在那处红痕上细细滑动,眼中有一丝心疼。他不记得自己有用上力气,最初听到幕雪逝痛呼的那一声,还以为是造声势。
幕雪逝抽回自己的手,放到腿上,大眼睛木木地看着对面墙上的字画,嘴巴抿得紧紧的,没有什么表情。
三皇子心里一紧,刚才将幕雪逝训了一番之后,就没再搭理他,一直和钟使臣商量要事。现在看他这样子,像是生气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三皇子起身,朝钟使臣打了一声招呼。
幕雪逝也跟着站了起来,朝钟使臣说道:“钟大人,我会想办法将那古董花瓶赔给你的。”
钟使臣微微一愣,和气地说道:“雪公子还是不要说笑了,雪公子就是要赔,在下也不敢要啊。”
“不敢要也得要。”幕雪逝横着脖子。
三皇子会意出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一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临到附院门口,钟使臣忽然又说了一句,“三殿下请留步。”
三皇子和幕雪逝站住了脚。
“殿下,刚才因为太过着急,忘了同您说一件事,是我无意间听说的,不知道真假。”
“钟使臣请说。”
钟使臣小声朝三皇子絮叨了几声,幕雪逝没有听清,心里虽然好奇,也不想主动去询问。
三皇子和钟使臣的话才说完,钟夫人和女儿也朝这里走,手里还拿着东西。幕雪逝的目光最初还放在那漂亮的少女身上,后来便转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殿下,这事小女亲手做的莲花酥和杏仁糕,虽然不及宫里大厨的手艺,也算小女的一番心意,殿下不要嫌弃就好。”
“不会的。”幕雪逝美滋滋地接过钟夫人手里的盒子,朝钟使臣的女子投去欣赏的目光。
那少女也看向幕雪逝,虽然没有笑得很明显,可也能看出来很高兴的样子。
随后,幕雪逝和三皇子就上了马。
这次,幕雪逝没有对着三皇子坐,虽然三皇子是这么将他拉上来的,但是幕雪逝很自然地一个转身,将身子朝向了前面。
接着,幕雪逝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盒子,一股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
幕雪逝用自己没有被打的手拿起一个莲花酥,咬下来一小口,细细咀嚼着。那莲花酥外酥内软,咸中回甜,馅鲜味美,幕雪逝一边吃一边赞叹使臣的女儿手艺好。
吃着吃着,幕雪逝的手往下一拿,没有拿到杏仁糕,反而碰到的是三皇子的手。
幕雪逝想把三皇子挡着的手那开,但是连一根手指都搬不动。他想把盒子从三皇子的手里撤走,却也移不动盒子。
“那是钟使臣的女儿对我的一番心意,谁准许你吃了?”三皇子的话语里透出明显的不悦。
听到三皇子的话,幕雪逝本来就不舒服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经常会有大户人家的老爷为了巴结大官,而把自己的女儿许配过去。这些吃的,难道是别有一番用心?
幕雪逝不再抢了,把手从盒子上面移开。刚才吃过的那些美味,现在回味起来也都成了糟糠一样。
三皇子没有拿过去,而是静静地看着幕雪逝。后来想把幕雪逝的身子转过来,却遭到了幕雪逝的抵抗。
三皇子用胳膊环住幕雪逝的腰,把两只手交叉握住,轻放在幕雪逝的肚子上。又把下巴抵在他的脖颈上,细细闻着幕雪逝身上的味道。
很快,三皇子就感觉到了幕雪逝身上那不同寻常的体温。
怎么会发烧?
三皇子心存疑问,不由分说地将幕雪逝的身子转了过来,仔细瞧了瞧他的脸。幕雪逝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脸色比来的时候差了一些,三皇子又拉过他的胳膊,摸了摸脉象,很平稳,不像是有其他的病,只是普通的受凉而已。
三皇子想起昨天晚上,幕雪逝一夜没有休息,又很早爬起来,跟着自己赶路。尤其在路上睡觉,很容易着凉,或许在钟府就已经病了,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我没事。”幕雪逝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三皇子掉转了马头,决定先回冰火洞,明天再去皇宫。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可见不论是皇上那里,还是灏凛那里,都在僵持之中,没有太大的动作。他回去之后,可以边照顾雪逝,边把今天得到的一些情况再考虑思量一下。这样一来,还可以把幕雪逝送回去,免得明天跟着自己去皇宫会有危险。
“不回去。”幕雪逝瞪着三皇子,一脸的蛮横。
三皇子皱眉,语气强硬地说道:“先回去吃些药,休息一下,明天再去皇宫。现在去了,晚上就来不及回冰火洞了。如今皇宫里很乱,我担心住在那里会不安全。”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说的话是借口,若是他那么打算,为何发现自己生病了才临时改变决定。
……
下了马之后,幕雪逝还没站稳,就将三皇子手里的盒子拿了过去,霸道地护在怀中,朝洞里走去。
若是顺了三皇子的意,他定会将那个盒子夺去,直接摔在地上,将里面的东西踩个稀巴烂。不仅如此,还要命膳房和下人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两样小点心。
可是看到幕雪逝泛白的嘴唇,三皇子还是硬着头皮忍住了。
“漓浅,雪逝有些受惊,帮他开几幅药。”三皇子进了洞里,直接朝漓浅说道。
漓浅点点头,温和的眸子对向幕雪逝。
“我们去那个洞里吧,这里有风,会有些凉。”
幕雪逝听到漓浅说话,心情不由自主地就好了许多,他乖乖地跟在漓浅的后面,去了漓浅和苏入翰平时住的那个洞里。
三皇子也跟在后面,走得并不是很快。当漓浅和幕雪逝进去之后,三皇子还在洞口外面。可当他刚想迈步进去的时候,眼前的石门竟然砰地一下被撞上了,而且关门的那个人,还是幕雪逝。
三皇子若是会法术,恐怕这一座山都会瞬间崩塌。
“你这是做什么?”漓浅有些好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反而一副很不屑的神情说道:“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他进来。”
漓浅将幕雪逝的手拉了过来,想为他把脉,却无意间扫到了幕雪逝手心上那红肿的一道尺痕,皱着眉问道:“这事怎么弄得?”
“三皇子打的呗!”幕雪逝没好气地说道。
“殿下也真是忍心,若是我,一定不舍得下手。”漓浅看着这宛若美玉的一双手,竟被这么对待,眼中浮起一抹心疼之意。
听到漓浅为自己抱不平,幕雪逝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不禁有多看了漓浅几眼。
“你刚才把殿下关在外面,就是因为他打了你么?”
“当然不是,他虐待我是家常便饭,经常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幕雪逝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漓浅被幕雪逝的模样逗得心中发笑,又问道:“那是为何生气?”
幕雪逝的注意力却跑到了别处,他盯着漓浅和苏入翰的石床看了一阵,干笑了两声,嘟囔道:“为什么和我睡的那个洞里的石床是一样的……”
“哦,这个洞里的石床,石凳,石门,都是一个模样的。”
“那材质呢?”这才是幕雪逝所关心的。
漓浅用漂亮的手指将药草的叶子放进研钵中,一边细细地研磨着一边说道:“这里的石头分两种,一种是冰感石,一种是火焰石。材质都是一样的,不仅能随着人的体温而变温,还能传声呢。”
听到后面,幕雪逝的心里咯噔一下。真是太傻了,自己关顾着躲在被子里偷着乐,就没想到别人和自己睡同样的床。
“呀,这么神奇,还能传声啊!”幕雪逝假惺惺的一脸惊诧。
漓浅反而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轻声说道:“是的。所以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可都听到了。”
幕雪逝本来就发烧的脸颊,这个更烫了。偏偏漓浅还一直盯着幕雪逝看,幕雪逝强撑起几分胆,朝漓浅说道:“你听到啥了?有本事你说出来。”
幕雪逝本以为漓浅是故意吓唬自己,结果下一秒钟就听到漓浅用煽情的口气说道:“别了……我不行了……”
“你!!”幕雪逝猛地站了起来,朝漓浅的脑袋上狠狠敲了几下。
第一次见到漓浅时,以为他是个内向,腼腆的男孩。现在看来,自己竟然还不如他开放,曾经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幕雪逝怎甘落后,下一刻就将自己听到的漓浅和苏入翰之间的情话尽数道来。
“你不是才知道这个有传声作用么?”漓浅戏谑这问道。
“呃……”幕雪逝一愣,瞬间说不出话来。
漓浅终于笑了出来。
幕雪逝气不过,指着漓浅说道:“看你这么老实,没想到贼心眼比我还多!”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嘻嘻哈哈闹得不亦乐乎,最后漓浅趁幕雪逝一个不留神,将他脸上那层遮盖揭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精美绝伦的面容。
昨天漓浅看了一眼之后,就一直想多看几眼。无奈苏入翰在身边,他不能表现得太明目张胆。现在再近距离一看,心里更难平静了。虽然别人都说两个人长得有些相像,可是漓浅心里明白,这个像只是轮廓神似而已。事实上他和幕雪逝,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般绝美的男子虽不至于让每个人倾慕,但是心动却是一定的。
漓浅盯着幕雪逝的时候,幕雪逝也在盯着漓浅看,两个人的表情怔怔的,幕雪逝先开口说道:“漓浅,你长得可真好看。”
漓浅笑得微微眯起双眼,那张俊美的脸颊在幕雪逝的眼前无限放大,最后鼻尖相撞,幕雪逝觉得唇上一片濡湿,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了。
等到幕雪逝想躲的时候,漓浅已经离开了他的唇,站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丝毫没有任何别扭。
“你太可爱了,哎……真是越来越嫉妒三殿下了。”
听到前面的话,幕雪逝还有些羞赧,在听到后面的话,立刻火冒三丈,嚷嚷着说道:“不要和我提他。”
“好了,不提就不提……”漓浅赶忙哄劝了几句,后将草药的碎屑倒入了药罐里,朝幕雪逝说,“你先等我一下,我将这药罐放到外面的火灶上。”
幕雪逝点点头,对自己刚才的激动有些不好意思,再看漓浅都走了出去,眼睛不由自主地朝洞口瞟。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幕雪逝紧绷的脖子松垮下来,默默地坐到了石凳上。
第二卷:魂归魂离 一百五十六章
夜色深入染墨,苏入翰才匆匆赶回冰火洞。
一到洞口,发现三皇子欣长的身影立在一片竹影之中,面色看不清,但是从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来看,他似乎不是很高兴。
“殿下!”
三皇子示意性地嗯了一声,没有转过身来,声音也显得很是漠然。
“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吃过晚膳了没有?”
三皇子没回答。
苏入翰走进了才发现,三皇子的脸色有些不正常,更确切的说,他是在生气。很少见的一个人生气,没有找另一个人发泄,也没有刻意地掩饰。
“殿下,今天我去将军府的路上,意外打探到了一件事情。”
“嗯?”
三皇子一旦说起正事,马上就把情绪收起来了。
苏入翰微敛双目,沉声说道:“我中途停在一个客栈,向小二要了一碗茶。结果无意间发现那小二的四个手指都是紫黑色的,显然练过少林琵琶手。但是但看这小二的相貌和装扮,根本看不出是练武之人,就连走路动作都掩饰得极好。”
三皇子慢慢从竹林中踱步出来,站到一片空地上。
“这客栈已经开张很多年了,这小二我看着面生,但是从旁人那里打探到,他也在这里做了几年的短工了。平日里很少出行,每天都在客栈里忙里忙外,根本不参与江湖之事。”
“你的意思,他武功这般好,不该在这种鄙陋之地隐姓埋名?”
“高人隐姓埋名之事也不是罕事,我当时也只是好奇罢了,并无过多猜疑。后来我从客栈出来,那小二也正推车送酒,恰好和我一路,我便跟在他身后,稍稍留心一下。那小二在街角的一个巷口停了车,然后钻了进去,身手极快。
我看他行诡秘,便跟在身后,后来发现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数十人,那几十个人看起来像是聚会聊天,可是身份,穿着皆有不同。其中领头招呼大家的人我认识,是鸿一帮的帮主,那小二习的是少林掌法,怎么和鸿一帮扯上关系。”
三皇子微微皱眉,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那他们聚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你听清了么?”
“没有,因为那小二要送酒,他只是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出来之后我便没再继续待在那里。后来我秘密召集了几大帮派的首领,他们说最近的确有一些小帮派不太安分,暗地里活动很频繁,至于搞些什么名堂,我已经叫他们去留心了。”
“一定要在近日查出来!”三皇子冷冷说道。
苏入翰点头称是。
这会儿漓浅走了出来,朝这里看了一眼,苏入翰朝三皇子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三皇子自然也瞥见了漓浅,面无表情地回道:“没有。”
苏入翰刚想过去漓浅,漓浅却在远处用眼神询问了苏入翰一番,苏入翰看出漓浅是想问能不能过来插话,苏入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漓浅走到三皇子身边,淡淡说道,“三殿下,雪公子只是受了风寒,吃了药,睡下了。”
三皇子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朝苏入翰说道:“你退下吧。”
等到苏入翰和漓浅一起朝洞里走,三皇子忽然又叫住了漓浅。
“他肯喝汤药?”三皇子问。
漓浅应道:“没有强迫,自己主动喝下去的。”
这无疑是往三皇子心头的那把火上面又浇了一桶油,自己每次要幕雪逝喝药,都和要了他的命一样,非要威逼利诱一番才肯听话。现在漓浅让他喝药,他竟然乖乖就喝了下去。
所以三皇子依旧站在那片月光洒不到的阴影里面,没有往里走的意思。
“殿下怎么还不进去?”漓浅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苏入翰这会儿和漓浅站在一起,早就没了刚才的严肃,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劝哄之意。
“殿下不进去是为雪逝着想。”
漓浅对苏入翰的话显然很是不屑,“为雪逝着想,何不进去照顾他?虽说受风寒是小病,可是雪逝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好,殿下总要进去关心一下吧。”
“我猜殿下刚才是被气到了,又不忍把气撒在雪逝身上,才让自己先把心情平复下来。”
听了苏入翰的话,漓浅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刚才自己为幕雪逝看病的时候,幕雪逝的确把三殿下关在了外面。凭他这几日对三皇子的一些表面了解,幕雪逝的这一举动,若是放在平日,定会吃不俩兜着走。
现在他病了,三皇子就会轻易绕过他么?若是三皇子心情不好容易平静了,回去之后又被幕雪逝不加修饰的言辞激怒,会不会对有病在身的雪逝不客气……
等到漓浅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这个人的脸色已经和刚才的三皇子无异了。
直到月亮周边的最后一屡薄云也被吹散,山谷里终于再无一丝动静。
三皇子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山洞里走去。
洞里的烛光已经为微弱,打在墙上的影子,显得那么稀薄。
三皇子走进幕雪逝睡的那个洞里,听到熟悉的呼吸声,一种安心地感觉漫上心头。三皇子将外面那一层层繁琐的衣服脱掉,只剩下淡紫色的里衣,轻轻地躺倒了床上。
三皇子还未翻身,就感觉刚才那平稳的呼吸身一滞,紧跟着,睡在身边的人身子忽然动了动,跟着转过身,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幕雪逝柔软的长发搭在三皇子的胳膊上,三皇子的手一抬起,那发丝就温顺地滑落到床上。
三皇子的手摸向幕雪逝的额头,热度已经褪去不少,却任然高于平时。
幕雪逝却将三皇子的手拿下,握在自己手里,头仰着,大眼睛在黑夜如同夜明珠一般澄澈晶亮。
“怎么了?”三皇子轻身问道。
幕雪逝把眼睛闭上,把头埋在三皇子的颈间,一阵不吭。
三皇子以为幕雪逝准备继续睡了,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又把头抬起来了,大眼睛依旧看向三皇子,有些怔怔的。
“睡醒了?”三皇子又问。
幕雪逝低声说道:“根本没睡。”
三皇子听幕雪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用手再一摸幕雪逝的脸颊,明显上面湿漉漉的。
“身体很不舒服是么?”三皇子心里一紧,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话,眼泪更是像决了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是……”幕雪逝用手背抹着眼泪。
三皇子将他的手抓了过来,放在嘴边亲吻着,眼中泛起一抹心疼之意。
过了很久,幕雪逝才抽噎着说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以为你又偷偷……走了。”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这句话,多差的心情都变好了。他轻轻用拇指摩挲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怕我走?”
幕雪逝刚才面子已经丢尽,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三皇子问,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你不带着我,我一想到你做什么,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全是背着我的,我就觉得很难受。我是不是很烦人,什么都不懂,还总是跟着你。”
三皇子浓眉一拧,搂着幕雪逝的手又用了用力。
“你想得太多了。”
“我和你一起出去,你们商量什么,说什么,我都不懂。你什么都不让我问,我跟着你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钟大人家的花瓶砸了。”
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终于弄清幕雪逝今天的这股气是从何而来了。
“你不必懂,那些东西过于伤神,了解多了对你未必是好事。”
幕雪逝反驳道:“可是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吃软饭的,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吃软饭?”三皇子问。
幕雪逝先是哼了一声,随后愤愤不平地解释道:“就是废物,依靠着别人活着,自己没有一点儿本事。”
“我只是希望你日子过得舒服一些,和你自身的本事有何关系?”
“有,你就是瞧不起我!”幕雪逝斩钉截铁地说道。
三皇子对幕雪逝还算有耐心,又解释一番道:“我若真是看低了你,现在都不会同你解释。”
幕雪逝脸色稍稍有变,但仍然执拗着说:“那明天出去要带着我。”
“不可,明天太危险。”三皇子语气不容反抗。
“你还是瞧不起我!”
幕雪逝大喝一声,猛地将三皇子推开,自己扎到另一侧,被子也全部踹到三皇子那里。
三皇子神色不悦,但仍然压着火为幕雪逝重新裹上被子。
幕雪逝不领情,又把被子踹走,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削薄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这次三皇子发了狠,将幕雪逝一把提了起来,送进被子里,接着用被子里,接着用被子死死裹住他的身体,差点儿禁锢得雪逝喘不过气来。
“你身体一天不好,就休想我带你出去。”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威胁,知道自己此番挣扎又是白费力气,心头那股憋闷之气越来越盛,最后诺诺地说道:“你就是以强凌弱。”
“我可没看出你哪里弱,今日把我关在门外的人,难道不是你?”提起这事,三皇子说话的语气都重了。
“对,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滋味。自己被拒之门外,对方的一切都不知道,只能自己干着急的滋味!!”
三皇子的眸子正对着幕雪逝,里面那幽暗的光芒,散发着骇人的威慑力。
幕雪逝有些绝望地等着暴风雨的来临,结果下一秒钟,三皇子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洞口的石门大开,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三皇子听到异常的动静,很快就冲出洞口,分享一道影子隐没在竹从里。
三皇子飞身过去,一把扼住那人的后颈,将他的脸慢慢转了过来。
定定地看了几眼,三皇子发现那人竟是隼曳,虽然憔悴了一些,可是面容还能辨别出来。
“殿下……”隼曳声音有些沙哑。
三皇子神色复杂,朝隼曳问道,“前日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又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隼曳答非所问。
三皇子感到隼曳有些不对劲,很快,那只扼住他后颈的手一阵麻痹感。隼曳一脸愧疚地看着三皇子,悻悻地退了几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阵夜风拂过,竹叶抖了几抖,便恢复了平静,这里像是从未有人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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