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悲哀的再会

    微风从迪亚和欧菲雅身前拂过，带着一丝悲伤的气息刮向远方。

    方圆几公里内已经没有一个人，士兵们井然有序地疏散着城市里最后一批市民。隆贝鲁阴着脸站在城门外，看着约尔领了一批市民从城里走了出来。

    “人已经快疏散完了，接下来又干什么？”隆贝鲁揣着手冷冷地说道，“别告诉我，就这样把城拱手让给那几个人。”

    “先等一会儿，容我进去看看，如果他们已经离开，我会通知你们。”约尔看着许多吓哭了的市民叹了口气，“愿意再住回去的，等敌人走后再做安排，而不愿意住回去的，按照他们各自的医院给予他们妥善的安置。同时，请各派一人回去通报各国请求增援，在这里没安顿好之前，我们不能离开。”

    “不知道那几个人到底想干什么。”隆贝鲁轻轻“哼”了一声，“还有，他们就几个人，我们加上士兵一共有三千多，难道还拿那几个人没办法？”

    “别忘了，拉娅妮一人就曾经消灭过万人，他们同样也有这样的实力，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才对。”约尔看了隆贝鲁一会儿转身离去，“请相信我的忠告，凭我们现在这点人，对付他们是不会有一点胜算的。”

    “约尔大人说的对，那就劳烦约尔大人进去查探情况吧。”阿莱隆一拳把身旁的一棵树打了个洞，“可是心里真是不甘心。”

    “那个拉娅妮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看她那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似的，依我看，她和那些人八成是一伙的。”隆贝鲁生气地盘坐在地上，看着约尔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思索开来。

    连大贤者约尔都能感到畏惧的敌人，实力究竟又是如何。

    自己那一劈已尽八成力，却连那人的衣服都没挨着，难道说，他们的实力已经比我们还要高好几个档次了吗……

    “迪亚，你走吧。”欧菲雅率先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你如果老是这么没有一点自觉，世界是会毁灭在我们手中的。”

    “你在逃避什么？”迪亚盯着欧菲雅的脸捏紧了拳头，“你逃避我们之间的感情，你逃避我们被诅咒的命运，你连正视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会有统治世界的勇气。”

    “我并没有逃避，我只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然后甩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而已。”欧菲雅的脸冷若冰霜，“这世界有太多的罪恶，像你那样周游世界帮助别人，只是隔靴搔痒。要修正世界，必须要用力量去镇压一切邪恶，善良的人才会有真正能够生存的空间。”

    “欧菲雅，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迪亚的全身不住地颤抖着，“以前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的你，为什么现在杀了这么多人，心里连一点震动也没有呢。”

    “是的，我变了，因为我进步了，我说过，当比埃尔亲王指挥士兵用长矛刺穿我的身体之时，以前的我就已经死了。我也终于明白，对邪恶抱持任何一点怜悯，都是在给未来的世界埋祸根。迪亚，感情这东西，只是一个束缚自己的枷锁，在我的路上，不需要这些枷锁来阻碍我的前进。”欧菲雅把魔神剑拔了出来，黝黑的剑身指在迪亚的额头，就如欧菲雅的脸一样冰冷，“今天，我要亲手斩断你我之间的羁绊，从此以后，我俩再无任何关系。”

    两行眼泪从迪亚脸上落下，一滴一滴地溅在地上。

    “哼，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欧菲雅冷笑着说道。

    “我是为你而流泪啊。”迪亚咬着牙把头埋下，“因为我看见了，你心里的那个真正的你痛苦的眼泪。所以，我更不能让你以后仍然这样痛苦下去。”

    “少来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不要以为自己是圣灵，就可以拯救任何人。我，是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的！”欧菲雅的全身爆开了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浪，“马上离开这里，任何胆敢阻拦我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你也不会例外。”

    “非要战斗不可吗？”迪亚重新抬起了头，眼睛里透着从来没有过的坚毅，“一旦我们动手，就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了。”

    “我说过，我的剑，不会对任何一人留情。”欧菲雅轻轻笑了笑，“正巧来比试一下，圣灵和魔影，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

    话音刚落，欧菲雅这一剑便平平刺出，看似普通，持剑的手晃动之间，却早已罩住迪亚全身各处要害。

    迪亚左足一点向后移开，欧菲雅却如影子似的紧贴而上，剑尖离迪亚的额头竟还越来越近。迪亚右足一踩，身子一个急停向后一仰，剑顿时刺了个空，欧菲雅手腕一翻，剑身由刺变削向下劈去，迪亚横过圣灵杖挡在身前，“当”的一声被剑上大力按倒在地。

    火焰从杖身腾起裹住魔神剑向欧菲雅扑去，欧菲雅向后一跃将火焰甩了开来。

    迪亚一个翻身站起，但就这一秒的功夫，欧菲雅的身影却又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加速术！”迪亚身体莹光笼罩，空间里闪过一片幻影，迪亚终于能稍微轻松点甩开欧菲雅的剑，并与之保持住一段距离，蓝色的光晕在杖尖泛起，随着一连串闷响，无数颗冰弹一鼓脑地向欧菲雅飞了过去。

    欧菲雅脚步不停，右手一抡，一片剑影将冰弹从面前一个接一个地击碎。迪亚正欲发动第二次攻击，却发现欧菲雅的剑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自己胸前。急退中的迪亚身子一侧，把杖竖着挡住剑身，一片黑光一闪，迪亚只觉如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了自己杖上，身体“咚”的一声被击飞出去撞破一排砖墙。

    “哼，圣灵根本不是欧菲雅的对手，就算他使用了加速术，欧菲雅也一样能追上他。魔法师无法与剑士保持距离，那么连一点胜算也不会有了。”菲莉不屑地哼了一声。

    “是吗？”米法尔一边笑一边看着在土灰中跪着迪亚，“欧菲雅已经使出了50%的力量，但依我看，圣灵的力量还未发挥到一半呢。”

    “迪亚，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打架么。”欧菲雅慢慢走到迪亚面前，“你应该明白，不用神王赐给你的那部分力量，是打不倒我的。看起来，你所谓的决心，也不过如此而已。”

    “我的决心，是不容怀疑的。”迪亚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同你一样，我也有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所以为了自己的信念，从现在开始，我会拼尽全力！”

    “那就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全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欧菲雅一剑刺去，迪亚“嗖”的一声从面前消失掉了。

    “用那么耗魔力的瞬间移动，你还真是拼命了呐。”欧菲雅一边轻笑着一边看向不远处房顶上的迪亚。

    “为了和你拉开距离，多耗一点魔力也是没办法的事。”迪亚把圣灵杖高高举起，“风之祷言。”

    一股烈风拂过迪亚的身体，欧菲雅一个纵跃飞上楼顶，迪亚却以相同的速度跳下了地移了好几十米。

    “哦，用风之祷言与加速术效果叠加是吗？”欧菲雅同样跳下了地，“但没人可以超越我的速度，秘剑——疾风！”

    欧菲雅的速度再度提升，整个身子从空间中消失掉了，只能看见四周被带起的沙尘。

    “泥沼术。”迪亚把圣灵杖向下一插，前方的大地竟然变成了一片泥沼地，欧菲雅的靴子被富有弹性的泥沼缠住，速度顿时减低不少。

    “空间压缩。”欧菲雅四周的空间竟似海面一般向下陷去，欧菲雅全身像置身于拥挤的人流中动弹不得。

    “重力爆破。”那片被压缩的球形空间将附近一圈圈黑光聚于一点，“轰”的一声，一片烂泥向四面八方溅开，欧菲雅所站的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但却没有了欧菲雅的身影。

    “别忘了，我的力量是可以划破空间的。”声音从头上传出，欧菲雅从天空中跃下猛的一劈，迪亚的身子斜斜地向旁移了开去。

    欧菲雅想再次移动时，却发现脚下的地突然结冰冻住了自己的双脚。

    “魔法锁定。”迪亚右手一指，一个小小的魔法阵在欧菲雅脚下打起转来。

    “砰”的一声，冰被欧菲雅的黑斗气击得粉碎，迪亚一扬法袍，十几个白色的椭圆形光球绕着自己飞速旋转。

    “秘剑——影舞！”欧菲雅的身体浮动开去，十几个身影抬着剑呈圆形向中心的迪亚突刺而去。

    “光之猎杀！”迪亚把手向地上一按，光球“啪”的一声向周围散开，欧菲雅向前一跃向将其跳开，却发现光球竟跟着自己一起飞了起来。

    难道是魔法锁定的效果？欧菲雅看着自己脚下仍在闪光的魔法阵皱了皱眉头，用剑将飞来的十几个光球全数打碎，但经过这几秒钟的拖延，迪亚已经再度移到几十米开外。

    “克拉米尔圣剑。”迪亚把右手指向天空，无数道金光从密集的云朵里向四周绽放。

    “克，克拉米尔圣剑？”塔休惊讶地看着金光四射的天空，“竟然不用念咒便召唤了出来。”

    “难道这还是什么稀奇的魔法？”菲莉揣着手转头问道。

    “克拉米尔圣剑，传说是在上古时期，天神赐予大天使米迦勒，将堕天使路西法斩入地狱的圣剑。这把剑由于威力过于强大，天神将其分解并加以封印。从此以后，这把剑脱离物质世界成为精神世界的产物，只要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便可将它召唤出。虽然只能做一次攻击，但威力已经不可小视了。”塔休脸上流下一滴冷汗，“在以前与神族的战斗中，数十名智天使一起念咒，才将克拉米尔圣剑召唤而出，那一次，魔族就死了上千名精锐。而现在，圣灵连咒也不念便能将其召唤，这场战斗，真的是站在世界最顶端的两人之间的较量啊。”

    “但是，我总觉得好悲伤呢。”米法尔看着战斗的二人，两眼有些迷朦，“两人的心里，恐怕是一直流着泪吧。”

    说话间，天空的云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点，仿佛是另一轮太阳，“轰”的一声，光点向下一拉变成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直直地砸向欧菲雅头顶。

    “秘剑——妖华！”欧菲雅抬起黑芒四溢的魔神剑对着光柱挥去，和光柱比起来，欧菲雅渺小的身躯只能算是一粒沙尘而已，但就是如此渺小的沙尘，竟抵住圣剑的威力让它不能再有所寸进。

    地面和附近的房屋在剧烈的颤抖中崩塌，金色的光芒如浪潮一般扑向四面八方，五人众一起用手遮住了双眼，整个天地仿佛都要被这金光吞噬。

    “呀啊啊啊！”随着欧菲雅的一声大吼，黑色的光华一圈圈裹住圣剑的剑身，空间猛得一抖，金光被打了个斜角飞回了天空，随即刺眼的亮光覆盖过整个天地，亮光过去，密集的云朵竟被全部吹散了，只留下碧蓝的苍穹。

    “挡下了！”裴罗为欧菲雅的力量振奋不已，菲莉捂着胸口连喘几口大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塔休会这么畏惧这个魔法。

    迪亚和欧菲雅同时停住疲惫地喘着气，汗水从他们的脸上落在地面，连续的战斗已让他们体力几乎耗尽。

    “迪亚，我的决心不会比你差，所以不管你用什么魔法，我都不会畏惧！”欧菲雅提着剑又迈开了步伐，“你的力量绝对打不倒我！”

    连克拉米尔圣剑都被她挡下来了，真是可怕的力量。迪亚一边喘着气一边闭上眼睛，那么，就使用最后的魔法吧。

    欧菲雅正要加速，突然一片冷气在脚下散开，双脚又再一次被冰冻结在了地上。

    “这次是绝对冻结，也就是说，是在绝对零度以下的冻结。除非等它效果自行消失，否则是脱离不了的。”迪亚的身体周围浮出一片蓝色的光粒向自己身体聚拢。

    “想拖住我的行动，为自己做魔力补充吗？”欧菲雅冷冷地笑了一声，“别忘了，剑士和魔法师的不同在于，剑士是**疲劳，魔法师是精神疲劳。就算你对自己做魔力补充，精神的疲劳也无法消除，难道你想继续这样跟我缠斗下去，让你的精神崩溃吗？”

    “放心吧，我的精神还足够我使出最后这一击。这一次，一定得将你打倒。为了我的信念，为了让你了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迪亚几个连跳移到几百米之外，将圣灵杖放在身前闭上了双眼，欧菲雅附近的大地突然浮现出七个不同颜色的魔法阵在旋转。

    “i‘m&standing&at&the&end&of&the&sky.

    （我立于天际）

    the&white&clouds&is&the&feathers.

    （白云为羽）

    the&slow&wind&is&the&wings.

    (轻风为翼)

    all&the&gods，please&look&down&to&the&land&with&me.

    (诸神呵，请跟我看看下面的大地)

    why&not&punish&those&evils?

    (为什么还不对这些罪恶处刑)

    do&you&wil&the&bloods&spill&on&all&the&land?

    (难道要让鲜血洒满大地)

    do&you&want&to&wait&until&the&world&to&be&full&of&evil?

    (难道要等世界充满罪行)

    so&that，&please&give&me&the&power&of&all&the&gods‘

    (所以，请赐我诸神之力)

    the&light&is&the&sword.

    (光明为剑)

    the&truth&is&the&lance.

    (真理为戟)

    all&crimes，&baptize&all.

    (将一切罪恶，通通洗礼)”

    听着迪亚响彻天地的咒语，欧菲雅的思绪突然回到了以前。

    “迪亚，继承神王之力后，施放魔法不用念咒很方便吧。”

    “嗯，不过，也有一个魔法是必须念咒的。”

    “咦，连迪亚也必须念咒的魔法？”

    “是啊，因为这个魔法威力过于强大。老师说过，这个魔法一旦使用，不仅会耗尽所有的魔法力，而且会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所以不到紧急关头，是不能使用的。”

    “这么厉害的魔法，叫什么名字呢？”

    “它的名字叫……”

    “the&twilight&of&the&gods（诸神的黄昏）！”欧菲雅脸上顿时流下一滴冷汗，脚下的七个魔法阵已经开始闪光，剧烈的抖动让自己产生了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这地抖得怎么这么厉害！”菲莉站不稳身子跪在了地上，其余四人也同样无法站稳跌坐在地。

    “不，抖动的不是大地，而是整个空间。”米法尔看向天空，七个颜色各异的旋涡已经在天空成形。

    “迪亚，你想把整座城都毁掉吗！”欧菲雅对着迪亚大声吼道。

    “我说过，为了阻止你，我不惜一切代价！”迪亚的法杖指向了天空，最强的禁咒，在闪光的法杖上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