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死相依

    你哭得太难听了，我怕你把我哭活了。我要是活了，还不把别人给吓死啊！

    ————————————————柳月寒

    “别哭了，你哭得太难听了，简直就是号啊！”一个声音道。

    老人顺着声音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看见柳月寒被埋在石堆里。

    “我们都活着，好，好，太好了。”老人哆嗦道，用手慢慢扒堆在柳月寒身上的石子。

    柳月寒埋得不深，很快老人就把她扒出来了。

    但柳月寒已经站不起来了，左腿全是血，伤得怎么还要待天明时才能看出。

    “老太婆，疼吗？”老人背过脸，抹一下泪道。

    柳月寒笑了，道：“别背过去那么费事，你那脸啊雨水和泪水是分不清的。”

    “疼吗？老太婆？”老人问。

    “不疼。”柳月寒回道。

    老人忙着为柳月寒包扎。

    柳月寒则说道：“老头子，要是我死了，可不许你哭。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人回道：“知道了，你不想我伤心啊！”

    柳月寒摇摇头轻声道：“不是，你哭得太难听了，我怕你把我哭活了。我要是活了，还不把别人给吓死啊！”

    老人听到这死字，特别心酸，他真怕有这么一天，柳月寒会先他而去。

    雨终于停了，老人说他们呆在这里很不安全，一来山被炸了，容易有石头滚下，不安全，二来贾安邦很有可能派人四处查找，有危险。

    柳月寒让老人走，老人非常生气的回道：“你当我李天鹏是什么人，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起死。”

    柳月寒哭了，老人也哭了。

    老人背着柳月寒走。

    老人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老人走得累了，正好有一棵大树，老人便放下柳月寒息会儿。

    柳月寒道：“我们真是命大，没想到贾安邦设计了二个门，要是只有一个，我和你这把老骨头都要完啊！”

    老人则担心道；“有二个门，他们运震天雷出去就会有二条路。我现在明白，那个人说有一批先运出去了，但是我们却没看到，因为他们是从另外一个门运出去的。”

    柳月寒则细声劝道：“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讲个笑话给我听听。”

    柳月寒倚在老人身上，听他讲。

    老人道：“真讲啊！”

    柳月寒皱皱眉道：“腿有点疼，听你说说笑话会好点。”

    只要能让柳月寒减少痛苦，老人什么都愿意做。

    老人想了想，讲道：

    “从前，有个主人用藕来招待客人，他把藕梢切下来端出去请客人吃，却把好的那段藕留在厨房里。这事被客人发现了，便故意对主人说：‘我常常读诗，曾经读到过这样的诗句：‘太华峰头玉并莲，开花十丈藕如船。’过去，我一直怀疑这诗句写得不真实，哪有像船那么长的藕呢？今天，我才相信了这诗句写得真。”

    主人问他：“为什么呢？”

    客人说：“你看这藕，藕梢在这里，可是藕屁股那一段不是还在厨房里吗？”

    老人讲完问：“老太婆，这个故事好听吗？”

    柳月寒有气无力道：“不好听，重讲。”

    柳月寒身后雨水是黑色的，那是柳月寒的血。

    老人觉得柳月寒有点不对劲，便道：“老太婆，你怎么没精神啦！”

    柳月寒回道：“你讲的故事太闷了，听着瞌睡，讲个有趣的。”

    老人连忙搜索枯肠，好容易想出一个他自认为很可笑的笑话，讲道：

    隋朝初年有贾元逊、王威德，二人都善机辩。他们原本不相识，只相互知道名字，却没有机会见面。贾元逊长着一脸络腮胡子，而王威德鼻子又长又大。有一次，一个人置酒请客，同时请了他二人，他们在酒宴上相遇，各问知姓名，这才相识。座中众客及主人知道他二人善调笑，便请他们说笑话。

    王威德便抢先说：“千张黑毛羊皮，只裁一双袜。”

    众人问道：“剩下那么多羊皮，打算干什么用？”

    威德答道：“拟作元逊颊！”

    元逊知道这是取笑自己腮上胡须多，便应声说道：“千丈黄杨木，只为做个梳。”

    众人又问：“剩下的木头做什么？”

    元逊答道：“拟作威德篦（鼻）子！”满座哄堂大笑。

    老人讲完，问：“老太婆，这个故事好听吗？”

    柳月寒没有回答。

    柳月寒晕过去了。

    老人这才知道柳月寒为什么让他讲笑话了，她自己知道自己伤事严重，不想看到老人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就让老人讲笑话。

    老人把柳月寒放好，把身上的流血的地方又包扎了一下，然后抓着柳月寒的手守候在她身边。

    太阳出来了，太阳终于出来了，老人仔细查看柳月寒的伤口，发现她有二处大的伤口，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会非常疼，但柳月寒一声也没哼，老人不敢相象她要用怎样的毅力才能忍住哪些疼。

    柳月寒出血太多，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数。

    老人到山上采点药，找一个破罐子把药煎了，细细的为柳月寒擦洗伤口。

    然后不吃不喝的守着。

    太阳出来，落山了柳月寒没有醒。

    老人怕饿着柳月寒，采些野果，手捏成汁，慢慢的由柳月寒的嘴里往下流。

    老人只滴水未尽。

    太阳又出来了，又落山了，柳月寒还是没有醒。

    老人心急如焚。

    老人念叨：“老太婆，你要是醒不来，我也不活了。”

    太阳又出来了，阳光灿烂，老人的心里一点阳光也没有，因为柳月寒还是没有醒。

    老人有点绝望了，整个人呆呆的，心里想着，如果柳月寒醒不来了，自己就从这山上跳下去。

    已经是下午了，柳月寒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老人也一动不动的跪在旁边。

    二个人构成一幅木雕。

    老人绝望了，道：“老太婆，你等我。”

    老人想走到悬崖边，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荒山野岭。

    老人刚想离开，看见柳月寒的嘴角动了动，跟着手动了一下，接着咳嗽了一声。

    柳月寒醒了。

    老人嘴唇直哆嗦，然后号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老人把心里的那份压抑全都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