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生命边缘
第二十八章、生命边缘
当最后一片雪花飘落在大地上时,林渭烽醒了过来。
夜,深夜。
林渭烽醒来时四周都是寂静无声。
寂寞、孤独立刻涌上了他的心头,这世间还有谁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一个曾经桀骜不训的少年,一个倚剑江湖的剑客,一个本就寂寞孤独的流浪人,如今却被像狗一样的关在这地牢里。
“碰”地一声,林渭烽将头猛地一下撞在了墙上,疼痛感由心而生,鲜血迅速溢了出来,他的泪眼已经朦胧,他的视线已经模糊。
他真想“哇”地一声痛哭出来,把所有的不幸,所有的悲伤全部呐喊出来,但他却不准哭,从他生下来得那一刻起,他的眼泪便已经流干了,从此他告诉自己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掉一滴眼泪。
所以从四岁开始,十五年来他拼命的练剑,每日只练拔剑,但是现在,现在他那只拿剑的手呢?
林渭烽慢慢撕开了左肩上的纱布,一圈一圈地撕完后,整个伤口已完全暴露了出来,伤口上已经留了淤血和胧青,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林渭烽看着自己的左肩,看着自己那条空荡荡的袖管,他流泪了。
一个自负的剑客绝不能忍受被击败的耻辱。
一个倔强的少年绝不能看着自己像狗一样的活着。
“碰”一声响,林渭烽用力的将自己的头又一次撞在了墙上。
也许这就是他最好的发泄,也许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暂时忘了这卑贱的生活。
但是,他想到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自己根本不能再练剑了,一个执着于剑的人不能再拿剑,那种痛苦就好像一只猫看到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而抓不到一样。
而且,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这一生还能出去吗,他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再出得去,就算出得去,他已是一个废人,难道还要天下人来耻笑吗。
他该怎么办,他又怎能睡得着。
也许解决这些心灵痛苦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死人岂非是没有任何痛苦了。
想到“死”这个词,林渭烽竟然感觉一点也不莫生,也许他早就应该死了很多回了,也许他已经死了。
他现在这般活着岂非已和死了一样。
忽然,林渭烽捡起了地上的碗,那是吃晚饭的碗,但现在碗亦可成为杀人的利器。
“碰”一声清脆地响声,瓷碗已被林渭烽打碎。
林渭烽缓缓捡起一片碎碗片,竟发出了一声莫名的笑。
笑有很多种,有的无奈,有的高兴,有的感动。
然而林渭烽现在的笑却是一种悲哀,一种悲凉,一个剑法天下无双的年少剑客,最后却是死在一间黑暗潮湿的小斗室里,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岂非是命运的悲哀,也许他那超群的剑法不过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玩笑,让他死得时候更痛苦一些。
想到这些,林渭烽忽然狠下心来,举起碎片将要割去自己的咽喉。
“你在干什么”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像闪电般制止了他。
林渭烽那泪眼望了过去,叫住他的人竟是鱼儿。
能来这个地方的也只有鱼贵了。
鱼儿走过来,一把夺过林渭烽手上的碎片,道:“你这是干什么”
林渭烽却冷冷道:“你没睡?”
鱼儿道:“我本来睡了,可被一声撞墙的声音吵醒了,我猜声音是从你这发出的,便拿了盏灯过来看看”
林渭烽道:“我没事,你走”
鱼儿忽然将手中的灯照了照林渭烽的脸,便看到了他那溢满鲜血的额头。
鱼儿惊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林渭烽道:“我说了我没事”
鱼儿道:“你要寻短?”
林渭烽想了想道:“你难道认为我这样活着还会有什么意义吗”
鱼儿道:“你死了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林渭烽忽然答不出了。
死了又能带给人们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鱼儿忽然又看到了满地的纱布,看着林渭烽那暴露在外的左肩,道:“你又在想这些事了?”
林渭烽大声的怒吼道:“我已是个废人了,废人你知道吗”
林渭烽终于哭了出来,大声的吼叫了出来。
鱼儿竟不禁向后退了几步,道:“你冷静一点,不要太激动”
这一刻林渭烽终于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化作眼泪流了出来,他拼命的用拳头捶打着墙,拼命的用喉咙叫喊。
他终于发泄了出来。
鱼儿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一切。
终于,林渭烽哭倦了,吼叫累了。
哭泣声渐渐小了下来,鱼贵才走得近了些。
鱼儿轻声道:“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林渭烽道:“我连死都死不了,活着却还不如死了”
鱼儿道:“我能理解你,我也和你一样,但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不也照样熬过来了吗,你要像我一样的坚强,知道吗”
林渭烽抬起头看着鱼贵那双真诚无邪的眼睛,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抱的很用力,抱得很紧。
鱼儿笑道:“好了,你要像我一样,好好的活着才是最有意义的”
林渭烽没有说话,只是仍紧紧地抱着她,也许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抱女孩子。
鱼儿的脸似像红燃烧一样,通红。
鱼儿轻轻将他推开,道:“来,我给你将纱布缠上,明日我去找些膏药来给你敷上”
林渭烽静静地听着。
鱼儿道:“以后你可不准再这样想不开了,知道吗?”
林渭烽道:“为什么”
鱼儿柔声道:“为了我”说完,鱼儿的脸上又飞出一抹红晕。
林渭烽看着她,认真而真诚的点了点头。
鱼儿忽然又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林渭烽道:“什么事?”
鱼儿道:“主人已经走了”
林渭烽道:“什么时候走的?”
鱼儿道:“就在前天,也就是大年初一那天”
林渭烽道:“那你知道他去了哪吗”
鱼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林渭烽道:“算了”
鱼儿道:“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林渭烽想了很久,道:“我有一个朋友”
鱼儿在认真的听着。
林渭烽道:“他叫易俊郎,你听说过他吗”
鱼儿摇了摇头道:“外面的世界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江湖上的人”
林渭烽道:“上次你说你主人回来时脸色有些不大对劲,我便猜测到他和我那朋友交过了手”
鱼儿道:“那你猜胜负如何呢”
林渭烽摇摇头道:“这个我也很想知道”
鱼儿道:“主人前天已经走了,我想你那朋友应该没事的”
林渭烽道:“为什么”
鱼儿道:“凡是被主人打败的人,主人都会把他们关到这里来的”
林渭烽道:“你是说我那朋友没有死?”
鱼儿道:“我不知道,希望是这样吧”
林渭烽点了点头道:“是,希望是这样”
鱼儿忽然问道:“你那朋友也是外面世界的,他是好人吗?”
林渭烽目光看着那烛灯,缓缓道:“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也是最好的朋友……”
夜已是深夜。
无风,那盏灯的烛光却在空中摇摆不定,难道是烛光在动,还是心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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