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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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这天,楚净一大早就跟鹿见青坐飞机去北城。

    如今但凡过节，氛围总是很浓重，机场附近一堆卖花的,随处可见商家的广告横幅。

    楚净平常没什么机会出远门，连大学、研究生都是在家门口念的，每天回家住。

    怕自己闹笑话，下意识跟鹿见青有点紧。

    鹿见青一扭头就看到身后跟着个小尾巴，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上飞机后,鹿见青注意到楚净好奇的视线,没忍住问了句：“以前没坐过飞机？”

    楚净有点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没有，我有点晕车，他们说晕车的人肯定会晕机,加上我出门的机会不多,所以还没坐过飞机。”

    “怎么不早说？”鹿见青微微皱眉,“坐高铁一样很快。”

    “可我不一定会晕机,毕竟没坐过。”楚净抿抿唇,声音越发低了点，“我想坐一次。”

    鹿见青感觉心里莫名有点闷,转移话题：“那去过北城吗？”

    “偷偷去过。”楚净眼睛亮了点。

    之前因为配音需要，她去过北城,不过是瞒着父母去的。

    鹿见青见她像个第一次逃课的乖学生,明明是小事,却莫名有成就感,实在难掩惊讶：“偷偷？”

    要不是见过楚净身份证,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十四岁小姑娘用的词。

    二十四岁的成年人，出个门还要“偷偷”？

    “我身体不好,爸妈就管得严。”楚净也有点不好意思，“从小到大，我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就不想让他们再操心。”

    但有时候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还是抵抗不住。

    鹿见青第一次见识到乖乖女到底能有多乖，她说得还算轻松，他却听得有些窒息。

    就算身体不好，就算出于关心，这也太过了。

    不过，别人家的事，他到底也不好多置喙，毕竟他们只是联姻，又不是有感情基础的夫妻。

    “妈妈的病，不是在北城确诊的吗？”鹿见青想起她之前说过的事，随口问了句，“你没一起？”

    “爸爸单独带妈妈去的，没告诉我。我知道后一直忙着婚礼，也没机会离开南城。”楚净稍微有点雀跃的表情沉寂下去，“对了，等这次活动结束，还有别的安排吗？我想再去那家医院咨询看看。”

    鹿见青有点后悔自己嘴快，提起她的伤心事，忙道：“没有别的安排，放心，到时候我陪你去。”

    “谢谢。”楚净冲他微微一笑。

    小鹿眼清纯灵动，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能直接看到人心里去。

    鹿见青顿了顿，忽然起身。

    楚净立刻顺着他的动作抬头。

    “你先坐一下。”鹿见青声音不自觉放柔，“我去趟洗手间。”

    “哦。”楚净点点头，转头看窗外，情绪有点低落。

    为自己的没有见识，也为母亲的病。

    没过几分钟，隔壁传来动静，她下意识扭头，撞上一束娇滴滴的红玫瑰。

    楚净一下怔住。

    “只买到这个。”鹿见青坐下来，将花束朝她面前递了递，云淡风轻地说，“你第一次坐飞机，争取留下点愉快的印象，这样即便最后晕机，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心理阴影？”

    只字没提今天是七夕节的事。

    “谢谢。”楚净接过花，小鹿眼弯成小月牙，“我想，今天大概率不会晕机。”

    她小时候抵抗力差，有一次在花园里玩耍后过敏，去医院也没查出过敏原是什么，医生猜可能是花粉过敏。那之后，孟宗晖就不让她碰花花草草，家里的花园也变成了菜园。

    长大之后，楚净才发现自己对花粉并不过敏，但孟宗晖还是不允许她碰，因为“这次不过敏下次可能会过敏”。

    楚净从小到大就没住过校，几乎每天都必须准点回家，哪怕有粉丝、追求者送花，她也不会收。

    所以，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收到花。

    光明正大，不必担心被扔掉。

    这样看来，结婚其实也有好处。

    没有感情的联姻，就更是好处多多。自由自在，没有人管，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楚净微微偏头，偷偷瞥了鹿见青一眼，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双眼睛有多明亮和向往。

    鹿见青依然是一副懒散的姿势，架着腿，面无表情地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嘴角却微不可查地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可能是在忙工作，楚净转回头，看着飞机开始滑翔。

    老实讲，在这之前，她其实有点紧张，怕晕机。

    这会儿心情却像这飞机一样，慢慢往上爬升，注意力也不再是会不会晕机，而是原来这就是起飞的感觉。

    她小时候不能出门玩耍，只能在家里看书，最爱武侠小说，做梦都老梦见自己练成了轻功，在飞檐走壁。现在虽然不是自己飞，但好歹是飞起来了，也算圆了一半的梦。

    这一趟飞行，楚净果然没晕机，飞机落地还意犹未尽。

    鹿见青早就安排了车在机场候着，司机直接将他们送到离麓年影视不远的一个造型工作室。

    工作室在二楼，占地面积不小，已经有几位艺人在做造型。

    “鹿总，太太。”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女士迎出来，跟两人打招呼。

    “这位是林暑林总。”鹿见青给楚净介绍，“工作室负责人。”

    “林总好。”楚净笑着朝她点点头。

    “太太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今天参加活动的女明星们要哭瞎了……”林暑一看就是八面玲珑的人，对着楚净就是一顿彩虹屁，吹得鹿见青面色愉悦了，方才道，“我们先进去？”

    鹿见青点点头，林暑带着两人朝里面的VIP间走去。

    一路上众人纷纷跟他们打招呼，鹿见青只是颔首致意，并不和谁寒暄。

    VIP房间布置得温馨雅致，有工作人员送上咖啡。

    鹿见青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林总，就麻烦你了。”

    “好的，鹿总放心，我去看一下礼服。”林暑说完就走出VIP室，给两人腾出空间。

    鹿见青低头对楚净说：“公司有点事，我过去一趟，等下过来接你。有什么需要，跟林总直说，她是林满的妹妹，算自己人。”

    楚净点点头：“好。”

    两人之间也没别的好说，鹿见青又喝了口咖啡，才转身离开。

    “太太，礼服在隔壁，您先看看？”林暑过来，对楚净道。

    楚净答应一声，跟她去隔壁，出门才看到鹿见青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女艺人拦住在说话。

    “那是麓年的艺人，汇报工作呢。”楚净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倒是林暑忙不迭解释，“我们这里离麓年影视近，跟他们有长期合作，他们的艺人经常过来做造型。”

    “鹿……哥也说你们工作室做造型很厉害。”楚净其实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直接转移话题，“都有什么礼服？”

    “礼服在这边。”林暑反应也快，马上推开隔壁房间的门，里面一屋子漂亮礼服闪瞎人眼，“太太您看看喜欢哪种款式？确定好裙子的款式，我们再设计造型。”

    礼服都很漂亮，楚净一时挑不过来，一条条看过去。

    “说起来，我还要替外面几位谢谢太太您。”林暑跟在她身边，闲聊般说，“将高奢礼服让出来。”

    今晚的活动，是一个时尚品牌联合某杂志举办的，已经办了好几界。

    往年这种活动，都会给麓年影视发邀请函，但一般都是鹿时、或者麓年影视副总裁鹿见青的姑姑鹿筱芸去，鹿见青从来没时间参加。

    这种活动有盛大的红毯环节，礼服就倍显重要。

    接到邀请确定要出席的女明星，会早早联系各大品牌借礼服和珠宝。

    今年也不例外，所以当鹿见青临到头才答应参加时，几大高奢品牌的当季新款礼服基本都已经借出去了。

    不过，既然是鹿太太要穿，他们倒是愿意让出来。

    可楚净觉得没必要，她对娱乐圈还是有所了解的，人家女明星要靠这些博关注和资源，她又不需要。无论穿什么，她也还是楚净。

    鹿见青本就无所谓，楚净坚持，他便让林暑找国内几个小众品牌，借来几套礼服，由楚净自己挑。

    当然林暑这么说，也不过是一句奉承。

    楚净心里明白，并不多说，认真挑礼服。

    虽然是小众品牌，但每一件无论做工还是款式，都无可挑剔，楚净看了一圈，对一条花仙子礼服最满意。

    她从小就瘦，对自己的身材很没自信，无论穿什么衣服潜意识第一反应就是遮起来。

    这条花仙子礼服有蓬松的裙摆，泡泡袖，领口也是花型卷边，反正能将她身材上的所有缺点都挡住。而且，礼服上的绣花也很精致，非常漂亮。

    可还没等她开口，林暑看她迟迟没有做决定，已经拎出几件，先对楚净道：“太太，您身材好，穿这种款式会很好看。”

    楚净没来得及看她挑的礼服，第一反应是听到笑话一般：“我身材好？”

    “当然啊。”林暑有点懵，“您这简直就是标准的模特身材，还不好？”

    楚净哑然。

    “要不，问问鹿总的意见？”林暑扭头看了眼大厅，发现鹿见青还没走，干脆建议道，“鹿总衣品好。”

    楚净顺着她的话也朝外看了一眼，刚才那位女明星还在和鹿见青说话，而他双手插在兜里，两只脚微微岔开站立，像是随时准备闪开。

    楚净忽然就想起去年麓年集团的周年庆，鹿见青躲另一位女明星的时候，好像也是这副样子。

    他这是都形成惯性了吗？果然桃花旺盛，难怪要拉她过来。

    去年也就罢了，那时候鹿见青还没结婚，今天这位胆子可真大，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楚净抿了抿唇，轻轻调整一下呼吸，从门口探出脑袋，甜甜地喊：“鹿哥～”

    她毕竟也配音多年，为了拿捏人设，各种台词都练过。刚开始还会觉得羞耻，现在已经驾轻就熟，非常自然，柔软的声音里仿佛能滴出蜜来。

    鹿见青听到这甜腻的称呼，身体微微一僵，插在兜里的手指不自觉一紧。

    他面前的女演员闻声也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剧组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会继续盯着他们，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林助。您快过去，太太好像需要您帮忙。”

    “好。”鹿见青轻咳一声，来到楚净挑选礼服的房间，“怎么了？”

    “我和林总的审美不一致。”楚净朝他眨眨眼，露出一个邀功的表情，“要不，你帮我选选？”

    鹿见青扫了一圈，没问她俩看中了什么款式，直接走过去，拎出一条。

    楚净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他选中的是一条珍珠白的礼服，吊带款，高开叉，胸口略低。

    这是楚净自己打死也不会选的款式，将她身材缺陷暴露无遗。

    “这条漂亮！”林暑却忍不住鼓掌，“不愧是鹿总，好眼光。”

    楚净：“……”

    她一时分不清林暑到底是真心夸张，还是单纯拍马屁。

    “衣服好不好看，要穿在身上才知道。”鹿见青看出楚净的迟疑，跟她相处这段时间，他也发现了，她喜欢穿那种包裹很严实的衣服，估计也是和家庭教育有关，他直接将裙子塞到楚净怀里，略显强势地说，“先换上看看。”

    楚净觉得那礼服都烫手，偏偏是她自己叫鹿见青进来的，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那鹿总您帮一下太太，礼服不好穿。”林暑很有眼色地走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楚净：“……”

    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去了旁边的更衣间。

    鹿见青等在门口，拿起手机又放下。

    礼服不好穿他知道，但他能帮什么忙呢？

    应该，最多，就是拉一下拉链？

    门把响了一声，鹿见青以为楚净要喊他帮忙了，迅速抬头，却看到楚净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她瘦，礼服不紧，自己轻轻松松就反手将拉链拉上了。

    不需要人帮忙，但她依然脸颊爆红，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走路。

    抬头看到鹿见青表情有点僵，她更加不好意思，下意识抬起手臂，抱在胸口：“不好看是？我去换下来……”

    “等一下。”鹿见青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才上前，拉着她的手臂，将人推到穿衣镜前，“很美，你自己看。”

    他好像总是体温很高，掌心灼热，楚净揉了下手臂，才去看镜子里。

    她身材纤细，锁骨明显，手臂没有一丝赘肉，颈脖修长，两根细细的带子更是衬得整个人亭亭玉立。

    珍珠白的颜色跟她奶白的皮肤相得益彰，谁也不会夺了谁的光彩。

    礼服在腰部掐出细细的一圈，开叉的裙摆随着她走路的步伐微微起伏，一双又细又白的腿若隐若现。

    骨感、优雅、纤腰楚楚，气质卓尔不凡。

    鹿见青是真觉得好看，甚至堪称惊艳。

    楚净却只感觉胸口空空荡荡，没敢看鹿见青的眼睛：“这身材，真的……好看吗？”

    “哪里不好看？”鹿见青不解。

    楚净当然不好意思直说。

    实际上，她已经后悔死了，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一个男人讨论自己的身材，简直要命。

    “没什么。”楚净红着脸推开鹿见青，“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觉得好看就好看。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了，这边我自己可以。”

    她反应要是没这么大，鹿见青可能一时还想不明白。

    但是她这样一来，鹿见青就想起刚才她走出来时，抱着胸口的模样，心里一瞬了然。

    他一个正常男人，不管别人穿成什么样，当然都不会主动去看女人的胸，所以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这会儿也一下尴尬起来，闷头往外走。

    可是，走了几步，鹿见青又停下来。

    楚净还跟着他，一不小心直接撞上他的背，又急忙退开几步。

    确实有点……瘦。

    咳咳，鹿见青将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回头看着楚净的眼睛，认真道：“你看那些模特，有几个是……丰满的？你觉得她们穿衣服好看吗？有几个人能穿得比她们还好看？”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楚净这下是连脖子都红透了，抿紧唇瓣没说话。

    刚才林暑也说她是模特身材。

    “每个人都有优点也有缺点，一个人被人喜欢，不是因为ta的缺点，而是因为ta的优点。可是，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缺点，往往会失去展示自己优点的机会。”鹿见青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身材本身并没有缺点，每种身材，都有不一样的魅力，差别只在于个人审美不同。你需要关注的，不是那些批判的视线，而且欣赏的眼光。”

    鹿见青其实并不喜欢对别人输出观点，但楚净像一朵温养的玫瑰，实在缺乏社会阅历。

    这段时间，他对楚家的了解渐多，对他家养育孩子的方式实在不敢苟同。孟宗晖对楚净看似呵护备至，其实是以爱为名，编织了一个巨大的囚笼，连他这个旁听者都感觉窒息。这样养大的孩子，单纯又敏感，一旦从温室里走出来，很容易遇到一点挫折就承受不住。

    因此，楚净可能需要别人在旁边不断告诉她这些。

    果然，听到这番话，楚净又朝镜子方向瞄了一眼，原本绷紧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一些。

    鹿见青说的那些并不特别，她自己也并非不明白，只是当局者迷，从来没有人如此直白地告诉过她。

    “衣服挑自己喜欢的就好。”鹿见青想拍拍她的肩，伸出手才注意到她的肩膀上只有一根伶仃的带子，于是顿了顿，手掌向上，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下，“别有顾虑，你穿什么都好看。我还有事，先去一趟公司。”

    话音刚落，他手机就应声虫般响了起来。

    鹿见青接起电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林暑听到动静跑回来，对着楚净上下一番打量，忍不住夸赞：“这也太美了！比我想象得还要好看！用网友的话说，太太您就该把吊带焊死在身上。”

    她眼底闪着赤忱的光，楚净觉得这应该是真心话，不是单纯的奉承。

    “谢谢。”楚净冲她展颜一笑。

    眼底闪着泠泠的光，整个人像冰雪世界里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林暑呆了呆，说：“太太，要不，您把这些礼服都试一遍？您这气质真的绝了，我觉得您穿别的应该也都很好看，说不定有比这件效果更好的。”

    头顶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热气，楚净想了想，说：“不麻烦了，就穿这件。”

    “也行，这件确实很nice。我一定要为您做个最好看的造型，惊艳鹿总。”林暑握了握拳，信誓旦旦地说。

    她还以为楚净对这套礼服偏爱，是因为这是鹿见青选的。

    其实她不过是想突破一下自己，但楚净也并不解释。

    时间不早，鹿见青在公司，林暑准备了简单的午餐，饭后就开始做造型。

    女明星们早早做完造型，还要去拍照修图，下午工作室没几个人，倒也清净。

    到下午三点多，鹿见青过来的时候，造型刚刚结束。

    林暑很用心，替楚净接了长发，然后烫成微卷，并不盘起来，直接披散在肩头。

    妆容走的是慵懒风，红葡萄酒色的雾面口红，用棕色眼影加深眼窝，将泪痣点成红色，睫毛并没有画得很浓，只简单刷了刷。

    这样的打扮偏成熟，但楚净常年不晒太阳，皮肤又白又嫩，中和了妆感，配上稍微宽松的礼服，慵懒时尚，有种别样的酷酷的感觉，还真有点名模范儿。

    鹿见青在门口定了几秒没动。

    “楚楚快看，鹿总都看傻了。”林暑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楚净一下，经过几个小时的单独相处，两人熟悉了很多，她连敬称也省了，“我就说很美，别担心了。”

    楚净扭头看了一眼，微微咬唇，并不觉得高兴。

    这并不是她平常的风格，非要说的话，可能更接近孟靖的风格。

    她跟鹿见青之间没有感情，她不在乎他喜欢谁，但是如果他在她身上寻找孟靖的影子，她会觉得不舒服。

    可替嫁这事就是她自己干出来的，楚净还不能说什么。

    越相处，越后悔当初的决定。

    “好看。”鹿见青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回过神来，走进房间，递上一个丝绒盒子。

    楚净疑惑地看着他。

    这一次鹿见青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对林暑道：“把项链换一换。”

    礼服本来有配套的首饰，是钻石项链加耳环。

    林暑转头打开鹿见青拿来的盒子，发现里面也是一条钻石项链，但比配套的钻石项链还多了一颗皇家蓝大钻石。

    方形的，和楚净今天的造型风格也搭。

    “这不是……”林暑毕竟混时尚圈的，一下子认出来，“前段时间拍卖的那条？”

    千万高价，被神秘人买走，炒作了好几天。

    神秘人竟是鹿见青？

    鹿见青没承认也没否认，林暑很机警地没有多问，转身帮楚净换上项链，不住称赞：“这颜色太适合你了，皮肤都在发光。”

    礼服是小众品牌，好看是好看，但很多人就是只看牌子。有了这条项链，就没人会非议楚净了。

    鹿见青还是周到。

    穿戴好以后，楚净就跟着鹿见青上车，前往晚会现场。

    胸口沉甸甸的，她忍不住低头多看了两眼。

    “不喜欢？”鹿见青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主动问道。

    “没有。”楚净摇摇头，“只是太贵重了，我怕弄坏。”

    “你是准备去跟人打架吗？”鹿见青觉得她担心的问题好奇怪。

    楚净微微一怔，随即也失笑。

    这种场合，她多少知道一点，无非走个红毯，然后寒暄一番，再坐下来看个节目。身边还有鹿见青这个大魔王，哪里有机会弄坏项链？

    她担心的，无非是别人的眼光。鹿见青这句话，让她安心了许多——别人怎么样，和她无关。

    两人到达现场的时候，大部分嘉宾都已经走过红毯了。

    鹿见青本来就安排在最后一个，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下车。

    周围的媒体争先恐后地拍照，还没走红毯的嘉宾也纷纷过来打招呼。

    楚净跟这些人都不熟，只需要点头微笑就可以，因此多了很多时间观察。

    她发现，这些嘉宾，尤其是女嘉宾，都没靠太近。

    等两人走上红毯，各家媒体拍照更疯狂，恨不得直接冲到红毯上。

    闪光灯围绕着她，楚净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一边抓紧鹿见青的衣袖，一边低声说话转移注意力：“我这算成功了？”

    “什么？”鹿见青没明白她的意思。

    “帮你挡桃花啊。”楚净说，“刚才那些女嘉宾，都眼巴巴地看着你，却没一个靠近的。”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鹿见青失笑。

    媒体简直要疯了。

    麓年集团有影视公司，所以鹿见青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机会还是挺多的。但他这人不好相处，别说私底下，就算是面对镜头，也不怎么讲情面，偶尔笑一下，都是让人心底发寒的痞笑。

    可今天他这个笑，温暖宠溺，连气质都变得柔软了，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红毯环节全程直播，弹幕比现场的媒体还要激动。

    【我的天！鹿总笑起来好苏。】

    【莫名感觉他俩好甜啊！】

    【不是说鹿见青不待见他老婆吗？怎么看起来还挺宠？】

    【哪里来的酸鸡发言，不待见会跟她结婚？楚家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家，明显是真爱。】

    【这不比那些炒CP的好嗑？】

    【之前听说鹿总老婆不行，明明就很漂亮啊，气质绝了。】

    【楚净眼睛真好看，加上那颗泪痣，我一个女人都心动，男人更受不住？】

    【这姑娘真的不考虑出道吗？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要资源有资源。】

    【神经病啊，做老板娘不好吗？为什么要出道？】

    ……

    楚净当然不知道这些，她不解地望向鹿见青：“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桃花倒也没旺到那地步。”鹿见青还是觉得好笑，解释说，“她们看的人是你不是我，不敢靠近，是因为不敢跟你同框，怕被艳压。”

    楚净忍不住抬头望着鹿见青，眼睛微微睁大，想从他的表情判断他有没有撒谎。

    那些女明星，一个个前凸后翘，会被她艳压？

    他们对“艳”这个字，理解是不是有误差？

    鹿见青奇迹般地能读懂她心里的话，将被她挽着的胳膊用力往回一带，楚净没有防备，直接朝他怀里歪过来。鹿见青低下头，贴在她耳边道：“不信等下看热搜。”

    这个不拿红毯当红毯的亲密举动，让现场媒体和看直播的网友更加疯狂。

    楚净本来还想说哪有那么容易上热搜，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前面有个维持秩序的保安差点被后面激动的记者挤倒，吓得她急忙缩回手，和鹿见青拉开一点距离，不再跟他说话。

    鹿见青再次笑出声，倒也没勉强，只悄悄放慢速度，落后楚净小半步，悠然地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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